老铁们,聊个有点扎心的话题。
咱们总听说日本年轻人低欲望,不结婚不生娃,宅在家里打游戏,一副“人间不值得”的摆烂样。
媒体天天渲染,搞得好像这帮平成废柴是自愿选择躺平,主动放弃了传宗接代的伟大事业。
但魔幻的是,有本叫《不让生育的社会》的书,像一记响亮的耳光,直接抽在所有人的脸上。
书名就够狠了,注意这个动词——“不让”。
这不是“不能”,不是说生理有缺陷或者穷得揭不开锅。
而是整个社会,像一个看不见的赌场老板,走到你面前,拍拍你的肩膀,微笑着说:“小伙子,‘家庭’这张桌子,你不配玩。滚吧。”
这味道,一下就变了。
说白了,日本的少子化,压根不是一道经济题,而是一场精心设计的社会骗局。
一场针对年轻人的、长达三十年的“选择权剥夺”运动。
这个局,得从一个叫“M型曲线”的鬼东西说起。
听着挺学术,其实就是给职场女性量身定做的“一键清零”按钮。
一个日本女人,20多岁大学毕业,意气风发杀进职场,收入和地位蹭蹭往上涨。
这条线,是向上的。
然后,她到了30岁,结婚、怀孕。
“Biu”的一声,这个按钮被触发了。
她的职业生涯,像坐过山车一样,直接俯冲谷底。
等孩子大了,她想重返职场,发现江湖早已不是那个江湖,自己只能去超市当个收银员,或者干点零工。
于是,就业率曲线再慢慢爬上来。
这一高、一低、再一高,画出来就是个大写的“M”。
这哪是什么曲线?
这他妈就是一道鸿沟,一道写着“事业和孩子,你只能选一个”的血色深渊。
书里那个叫美香的姐们,就是被这道深渊吞噬的典型。
她和老公都是名校毕业,俩人在东京打拼,妥妥的中产预备役。
美香在一家牛逼的咨询公司,一个人就能贡献家庭40%的收入。
然后,她34岁,生了娃。
噩梦开始了。
首先,东京的托儿所,比爱马仕的包还难抢,而且死贵。
这还不是最要命的。
最要命的是她老公,身处一个以“自愿”加班为荣、以下班准时为耻的奇葩企业文化里。
别说分担育儿了,他能活着回家就不错了。
美香寻思着,跟领导申请个弹性工作吧?
领导的回复堪称艺术:“美香啊,你的项目很重要,离了你不行。你要是没法像以前一样全身心投入,要不……考虑下去后勤部门发光发热?”
翻译一下就是:要么滚蛋,要么滚去做杂务。
这就是日本职场的“潜规则背叛”。
它嘴上说着“女性能顶半边天”,实际上却用一种“不给集体添麻烦”的道德枷锁,逼着所有当妈的自动消失。
你怀孕,是你的私事,但你因此影响了工作进度,就是对整个公司的背叛。
美香最终选择了辞职。
她以为,靠着积蓄撑两年,等孩子上托儿所了,她这条好汉还能杀回来。
两年后,她发现世界变了。
行业知识迭代了,她的人脉冷却了,她引以为傲的履历,在HR眼里,还不如一个刚毕业的应届生有“性价比”。
她彻底绝望了。
压垮她的不是没钱,而是一种被社会活埋的窒息感。
为了当一个母亲,她被强制注销了“职业精英”这个身份。
她后来说的那句话,简直是泣血的控诉:“我不是不想生二胎,我是怕再生一个,我的名字,就会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。”
你看,这不是“不想生”,这是“不敢生”。
因为生育的惩罚,太重了。代价,是一个女性几乎全部的社会价值和自我认同。
如果说,M型曲线是针对女性的精准狙杀,那么压在所有年轻人头上的,还有两座大山:一场停不下来的“教育军备竞赛”,和一张覆盖了40%劳动人口的“非正式雇佣”天罗地网。
所谓教育军备竞赛,就是父母间的“黑暗森林”。
每个家长都觉得,只要自己稍微一松懈,孩子就会被邻居家的娃无情碾压,将来只能去便利店打工。
于是,从幼儿园开始,各种补习班、特长班、私立名校,像一个无底洞,疯狂吞噬着家庭的现金流。
生一个就已经倾家荡产,还生二胎?
怕不是家里有矿。
而“非正式雇佣”,更是釜底抽薪的骚操作。
日本经济泡沫破裂后,企业为了省钱,搞出了“派遣社员”、“契约社员”这种东西。
说白了,就是临时工。
没有终身雇佣,没有稳定加薪,没有靠谱的退休金,五险一金都不一定给你交齐。
现在,这种临时工,占了日本劳动力的40%。
四成的人,今天不知道明天的工作在哪里,这个月不知道下个月的工资有多少。
你让他们去规划一个长达20年的育儿计划?
这不叫低欲望,这叫有自知之明。
一个连自己的未来都看不清的人,怎么敢去创造另一个人的未来?
所以,作者河合雅司才说,阻碍年轻人生育的,根本不是一时的穷,而是对未来几十年的“结构性绝望”。
这种绝望,是一种慢性毒药。它腐蚀的,是整个社会最宝贵的东西——信任。
从90年代开始,日本年轻人就眼睁睁看着父辈们信奉的“神话”一个个破灭。
说好的终身雇佣,公司说裁你就裁你。
说好的年功序列,现在是干得再久也别想加薪。
说好的养老金,政府告诉你,抱歉,池子快空了,你们自己想办法吧。
当一个社会的信用体系,从根上烂掉的时候,年轻人就学会了一个生存法则:除了自己,谁都别信。
不相信公司会养你一辈子,所以不敢背上30年的房贷。
不相信政府能给你养老,所以不敢把钱花在吞金兽一样的孩子身上。
不相信努力就能有回报,所以干脆就选择最低限度的活着。
这种信任的崩塌,是“复利式”的。
一年两年看不出来,十年二十年过去,就成了今天这场“寂静的海啸”。
到了这个地步,你再发多少生育补贴,搞多少“儿童厅”,都没用了。
这就好比,你把一个人的腿打断了三十年,现在你给他一副拐杖,说:“快,跑起来!我们给你加油!”
这不滑稽吗?
《不让生育的社会》这本书,与其说是在分析日本,不如说是在解剖一个现代社会的BUG。
它揭示了几个残酷的底层逻辑:
第一,生育的本质,是机会成本问题。
当生孩子的代价,是搭上一个人的事业、自由和全部社会身份时,不生,才是那个最理性的选择。
想让人家生,你就得想办法把这个成本降下来。
第二,僵化的制度,是生育率的头号杀手。
一个逼着员工在“忠于公司”和“忠于家庭”之间二选一的劳动市场,本质上就是一个“绝育工厂”。
第三,社会信任,比黄金还贵。
当年轻人对未来失去信心时,任何短期的政策红利,都无法唤醒他们沉睡的生育意愿。
因为他们从骨子里觉得:这又是一场骗局。
这本书最让人后背发凉的,是结尾那个若有似无的问题:
我们,会是下一个吗?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