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48年深秋的锦州城,弥漫着硝烟和血腥气。七纵的战士老张蹲在刚攻下的电影院废墟上,美滋滋地嘬着缴获的美国香烟,忽然听见隔壁巷子传来九纵战士的嚷嚷:"瞅瞅人家七纵,顿顿白面饺子,咱这还啃高粱米窝头呢!"这话像根刺,扎得老张手里的烟都不香了。
这事得从三天前说起。七纵在锦州城里贴封条的速度,比他们冲锋还快。粮仓、军械库、被服厂,但凡能喘气的地方都贴上了"七纵财产"的红纸条。等九纵的兵吭哧吭哧打进来,就剩几个空荡荡的仓库对着他们咧嘴笑。有个九纵的小战士饿急了,偷摸翻墙去七纵伙房顺了半拉馒头,被逮住时委屈得直掉泪:"俺们也是流血流汗打下来的城啊!"
谭政翻着战报直嘬牙花子。这位东野政治部主任手里攥着两份清单:七纵的缴获单上写着美式大衣两千件、香烟两万盒,九纵的清单上却只有"捡拾子弹三十万发"。他啪地把文件拍在桌上:"这叫什么事?前脚打完仗,后脚就搞起土财主做派!"
七纵的"发财"不是没来由。这支部队打从辽吉军区保一旅那会儿就是出了名的"野路子"。当年马仁兴将军带着他们守四平,三十三天愣是没让新一军前进一步。打仗时连长喊声"红马连上",战士们就嗷嗷叫着往前冲。可这股子虎劲进了城就变味——看见好东西就往怀里搂,活像饿急眼的狼崽子。
九纵的政委老李蹲在墙根抽旱烟,烟锅子磕得啪啪响。他手底下的兵这两天总往七纵驻地溜达,回来就嘀嘀咕咕:"人家当兵的抽'大前门',咱还卷树叶呢!"有个愣头青甚至嚷嚷要调去七纵,被老李罚去炊事班背了三天大锅。可老李心里也犯嘀咕:都是脑袋别裤腰带上拼命的兄弟,这差别咋比敌我差距还大?
谭政在整顿会上没留情面:"七纵的同志,你们美国大衣都穿到排长了?"台下七纵的干部们脑袋快垂到裤裆里。有个连长不服气地嘟囔:"咱流血流汗打下来的..."话没说完就被谭政截住:"流血流汗就能当山大王?那和国民党抓壮丁的有啥两样?"会议室静得能听见针掉地上,九纵的干部们憋着气不敢吭声,可嘴角都绷得直抽抽。
整改来得比想象的狠。七纵的干部们带头把缴获物资往出掏,有个营长抱着件呢子大衣死活不撒手,被他们政委当场撸了帽子。说来也怪,东西交出去后,两个纵队的兵反倒能坐一块抽烟吹牛了。九纵的老兵王后来回忆:"那会儿七纵的兄弟来串门,兜里都揣着烟,见面就散——都是上缴时偷偷留的私货,这帮龟孙!"
历史的转折总带着黑色幽默。这支让谭政头疼的"野马"部队,在改编为44军后打广州照样冲在最前头。可谁都没想到,1952年裁军时,最先被撤番号的偏偏就是他们。当年贴封条最勤快的七纵,最后连自己的"封条"都没保住。如今锦州老城的砖缝里,或许还藏着当年战士们偷偷刻的"七纵发财"的字迹,只是再没人计较那笔糊涂账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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