众人笃定我的驸马非沈家不可,隔天圣旨:择谢羽川为驸马,即日完婚

声明: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如有雷同纯属巧合

梁洛凰可是皇室里最最受宠的小公主呢!

那待遇,简直没话说。她父皇啊,从她小时候起,就可上心啦,专门精心挑选了四位世家公子,要给自家宝贝女儿当童养夫。

前世的时候,父皇问她想嫁给谁,她呀,红着脸,心里小鹿乱撞的,选了那个清冷得就像天上月亮一样的沈云霄。

那时候她觉得,自己这辈子就认定他了。

可谁能想到呢,成婚后还不到一年,沈云霄就死了。

她伤心坏了,为他守了一辈子的寡。

就这么一天天过去,直到她都垂暮之年了,有一回在江南游玩,嘿,她竟撞见了本该死去多年的沈云霄。

当时啊,他正搂着尚书府的千金林清璃,在那桃花树下亲亲热热地拥吻呢。

梁洛凰一下子就懵了,那一刻她才恍然大悟,原来他心里早已有了心上人。

他假死啊,就是为了放弃一切,像个金蝉脱壳似的,跑去和心上人厮守终生了。

后来呢,有刺客来袭,沈云霄为了救她,还是死了。

临死前,他有气无力地说:“公主,我知道我不该假死欺君,可我这心里啊,就只属意清璃……如今我就用我这条命换她活,要是有来生……公主你可千万别再选我了。”

梁洛凰含着泪,缓缓闭上了眼睛。

等她再睁开眼时——

“洛凰啊,这四人当中,你想选谁做驸马呀?”

这熟悉的声音,让梁洛凰浑身猛地一颤。

她抬头一瞧,年轻的父皇正满脸含笑地望着她呢,案几上还摆着四幅画像。

她这才反应过来,自己竟然重生了,一下子回到了选驸马的这天!

父皇笑眯眯地接着说:“看你天天跟在云霄屁股后面跑,肯定是选他了吧?那朕这就即刻下旨——”

“不要!”梁洛凰几乎是扯着嗓子喊出来的,这声音尖锐得把她自己都吓了一跳。

父皇一下子愣住了,眼睛瞪得老大,问道:“怎么啦这是?”

梁洛凰死死地攥着衣袖,前世的那些事儿像放电影似的在眼前一幕幕闪过。

沈云霄临死前那句“别选我”,就像一把锋利的刀子,狠狠扎在她心上,疼得她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血肉模糊了。

她结结巴巴地说:“儿、儿臣……儿臣不选沈云霄。”

说完,她慌里慌张地伸手,随便就抓了一幅画像,大声说道:“儿臣选他!”

等展开画像一看,她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。

画里的少年穿着一袭鲜艳的红衣,唇角挂着那种玩世不恭的笑。

这不是谢羽川嘛!哎呀,她怎么随手就抓了这个冤家啊!

“羽川?”父皇震惊得胡子都翘起来了,眼睛都快瞪出来了,“你和他不是从小就是死对头嘛?上次他还把你的风筝挂到树上去了,把你气得呀,追着他在半个御花园里跑着打呢。”

梁洛凰盯着画像,呆呆地发起了愣。这谢羽川啊,可是京城出了名的浪荡子,她和他一见面就掐,就像火星撞地球似的。上辈子啊,他后来成了大将军,一辈子都没娶老婆,听说最后死在了边关的风雪里。

父皇又开口了:“洛凰,你可要想清楚了啊?”

梁洛凰深吸了一口气,坚定地说:“想清楚了,儿臣……就选他!”

前世她确实和谢羽川势同水火,可现在仔细想想,那些打打闹闹的日子,竟比和沈云霄相敬如“冰”的婚姻要温暖百倍呢。或许这就是老天爷的意思吧,既然重活了一世,她偏要选那条从来没走过的路试试。

父皇沉吟了好一会儿,最后还是重新拿起笔,说道:“也罢,谢家那小子虽然顽劣了点,但武功和谋略都挺厉害的。朕这就拟旨,十日后成婚。”

梁洛凰抱着明黄圣旨走出御书房的时候,手心全是汗。她忽然就想起前世这个时候,自己满心欢喜地跑去告诉沈云霄这个“好消息”,结果呢,只换来他淡淡地一句“臣遵旨”。刚转过回廊,四个熟悉的身影就围了上来。

“嘿,你们说公主到底选了谁呀?”最活泼好动的周小侯爷,眼睛滴溜溜地转着,还一个劲儿地挤眉弄眼,那模样就跟个调皮的小猴子似的。温润如玉的韩公子微微一笑,那笑容就跟春天里的阳光一样暖乎乎的,他摆了摆扇子说道:“这还用问嘛!咱们这四位童养夫啊,最不可能成为驸马的那肯定就是羽川啦。你想啊,他俩要是成了亲,那公主府不得天天鸡飞狗跳的,说不定哪天就被他俩给拆咯!要说最有可能的,那肯定是云霄兄啦。公主从小就跟个小尾巴似的,成天爱跟在云霄身后跑呢。”

梁洛凰听了这话,忍不住偷偷看了看谢羽川和沈云霄。只见谢羽川懒洋洋地靠在柱子上,双手插在兜里,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,嘴里还哼着小曲儿呢。

再瞧瞧沈云霄,一袭白衣飘飘地站在廊下,那眉目如画的模样,就跟画里走出来的神仙似的。

雪色的衣袂被风吹得轻轻飘动,远远看去,就好像隔了一层云雾,让人感觉那么不真实。

梁洛凰看着他,心里头一阵酸涩,前世她就是被这副谪仙模样给骗了一辈子啊。她刚想开口说点什么,哎呀妈呀,下一刻,沈云霄竟然“扑通”一声突然跪下了。

沈云霄跪在地上,声音还挺洪亮:“臣已有心上人了,还望公主成全呐!”

梁洛凰一听这话,就感觉自己的心被人狠狠打了一拳,“咯噔”一下,整个人都懵了。

上辈子可没这一出戏啊,这是唱的哪一出啊?她看着沈云霄隐忍又决绝的眼神,一个可怕的念头“嗖”地一下就击中了她:莫非他也重生了?

所以这一世,他连跟她虚与委蛇一年都不愿意,宁可抗旨也要跟林清璃双宿双飞?

梁洛凰感觉自己的声音都在发抖,大声问道:“你知道抗旨是啥后果不?

那可是要掉脑袋的!”

沈云霄重重地叩了个头,大声说道:“臣愿放弃爵位,自个儿请求去流放。只求能跟心上人远走高飞,这辈子我就知足了。”

梁洛凰听了,心里头那叫一个痛啊,痛到极致的时候,她竟然“扑哧”一声笑了出来。

她的心就好像被一只大手狠狠揪住,难受得要命。她在心里头嘀咕:和我在一起就这么痛苦吗?

上辈子他让我守寡了那么久,我这一辈子的苦都让我受了,这辈子他连片刻都不愿意忍耐?

梁洛凰差点就脱口而出:“我没选你!”

可话到嘴边,她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。她心里头恨恨地想:他上辈子让我苦了一生,我凭啥让他好过?

至少,也要让他痛苦煎熬十日!于是她紧紧地攥了攥怀中的圣旨,提高了嗓门说道:“圣旨都已经下了,哪能说违抗就违抗!至于选了谁……

十日后本公主便会出嫁,到时候你们都给我到场候着,本公主亲自宣读圣旨,迎驸马入府!”

说完,梁洛凰气呼呼地转身就走。哎呀,倒霉透顶了,她在拐角处“砰”地一下撞到了一团软绵绵的东西。

她低头一瞧,原来是林清璃跌坐在地。

林清璃那杏眼里面含着泪水,可怜巴巴的模样,跟她记忆中年少时一模一样。

她就像一只受惊的兔子似的,“扑通”一声跪下,额头重重地磕在地上,一边磕一边哭,那额头都磕得通红通红的,眼泪“吧嗒吧嗒”地直往下掉。

她哭哭啼啼地说道:“臣女冲撞公主,罪该万死啊!求公主饶了我这一回吧。”

梁洛凰还没反应过来呢,一道白影“嗖”地一下就冲了过来。原来是沈云霄,他一下子护在林清璃身前,眼睛瞪得老大,那眼神里的愤怒,是梁洛凰从来都没见过的。沈云霄大声说道:“公主,清璃已经知道错啦,您何必这么折辱她呢?她一个弱女子,哪禁得起您这么折腾啊。”

梁洛凰气得浑身发抖,大声吼道:“我让她磕头了吗?我啥时候说要折辱她了?你别在这儿血口喷人!”

梁洛凰越想越气,前世就是这样,每次一相遇,林清璃都要装出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,好像自己就是个凶神恶煞的大坏蛋似的。

可自己啥时候欺辱过她呀,每次都是被她这副模样给冤枉。

可沈云霄根本就不听她解释,弯腰就要去扶林清璃。他转身转得太急了,那广袖“啪”地一下狠狠扫到梁洛凰的腰间,梁洛凰一下子就失去了平衡,“啊”地一声惨叫,向后栽了过去。只听见“咚”的一声,她的后脑勺重重地磕在石阶上。

剧痛中,她就听见周围一片混乱的声音。

模糊的视线里,有个人影正风风火火地朝她奔来,还大声喊着:“洛凰!”

梁洛凰心里犯起了嘀咕,哟呵,这咋看着像是谢羽川那浪荡子呢?

再仔细一瞧,嘿,还真是他!

只见他满脸焦急得跟啥似的,那眼里头,慌乱得哟,还有一种她从来没见过的东西,这……这莫不是爱意?

哎呀,肯定是自己脑袋撞糊涂了,出现幻觉了罢……

梁洛凰悠悠转醒,就觉得额角那儿跟针扎似的,隐隐作痛。她嗓子干得冒烟,哑着声音就问:“是谁把我送回来的呀?”

这时候,丫鬟青竹端着药走进来,听见公主这么问,抿着嘴“扑哧”一笑,说道:“公主,是谢小侯爷呢!

您是没瞧见,他抱着您啊,一路从御花园可劲儿地跑回来,把太医署的人吓得哟,还以为出了啥天大的事儿呢!”

梁洛凰一听,愣住了,眼睛瞪得老大:“谢羽川?真的是他?”

青竹使劲儿点了点头:“是呢公主,千真万确就是他。”

梁洛凰这心里头啊,一下子就想起自己昏迷前看到的那一幕,心“砰砰”直跳,赶忙又问道:“他……他当时可说了啥不?表情是不是特急切啊?”

青竹歪着脑袋,眨巴着眼睛想了想,说:“谢小侯爷啊,还是那副玩世不恭的德行。把您往榻上一放,就大大咧咧地说要南下游玩去,还说啥——”

说着,她就学着谢羽川那吊儿郎当的语调,阴阳怪气地说道,“‘反正选驸马没我的事儿,不如去江南喝花酒逍遥逍遥。不过公主大婚那日,我肯定回来送份大礼’。”

梁洛凰原本堵在心口的那股子郁气,一下子就没了,差点“噗嗤”笑出声来。

心说,驸马指定就是他了,他还送啥贺礼呀,这不是瞎咧咧嘛。

接下来的几天呐,京城里头可热闹了,到处都在传沈云霄和林清璃的那些事儿——

“嘿,你们知道不?沈世子今儿个一大早又去尚书府啦,听说啊,还亲自给林小姐熬了雪梨羹呢!”

“哟,何止啊!昨儿个灯会上,沈世子那叫一个大方,为了林小姐一掷千金,把整条街的灯笼都给买下来咯!”

“可不是嘛,今儿早上我还瞧见了呢,沈世子背着崴了脚的林小姐,走了一整条朱雀街呐!”

青竹在一旁听得直跺脚,气呼呼地说道:“公主您听听!这沈世子就算再光风霁月,那也是陛下给您选的童养夫啊,打小就是您的人!他这么大张旗鼓地宠着别人,这不就是明摆着打您的脸嘛!”

梁洛凰望着窗棂外飘落的杏花,嘴角突然就扬了起来,笑着说:“是啊,他可不就是在打我脸嘛。青竹,你去把东厢房那个紫檀木箱给我抬过来。”

青竹把箱子抬来之后,梁洛凰随手就翻了翻。这里头啊,全是她这些年搜罗来的和沈云霄有关的东西。有他随手题的诗,那字写得那叫一个潇洒;

有他不要的玉佩,温润剔透;甚至还有他用旧的狼毫笔……

满满当当一箱子,可全都是她那卑微的喜欢啊。梁洛凰放下手里的东西,说道:“青竹,备轿,咱们去沈府。”

到了沈府,一问管家,才知道沈云霄不在。

管家客客气气地说:“公主,世子陪着林小姐去城郊赏梅了。”

梁洛凰让人把箱子抬进他书房,正打算离开呢,就听见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——

“云霄哥哥,你最近对我这么好,要是公主知道了,不得气坏了呀。”

这娇滴滴的声音,一听就是林清璃。

很快,就传来沈云霄那温润的声音:“清璃,这几日我故意让人到处宣扬我对你的好,就是想让公主知难而退。”

林清璃又说道:“可公主那么喜欢你,她咋会轻易放弃嘛。”

沈云霄接着说:“即便她选了我,到最后我也会想办法脱身的。”

“清璃呐,自那日宴会上瞧见你那一曲剑舞,我这心呐,就跟被勾走了似的,这辈子啊,非你不娶!”

梁洛凰站在一旁,犹如遭了雷击一般,脑子“轰”的一下就炸开了。

剑舞?那可不就是她跳的嘛!那日啊,她特意躲在屏风后面,为父皇贺寿,一身火红的衣裳,手里握着剑,那舞跳得叫一个飒。

谁知道沈云霄那家伙来晚了,就只瞅见最后一抹红影。难不成他就这么稀里糊涂地错认成林清璃了?

梁洛凰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,脚步踉跄着往后退,一不小心就撞到了案几上的花瓶。

“哐当”一声,花瓶摔在地上碎了。“谁?”沈云霄听到动静,立马就把门推开进来了。

瞧见是梁洛凰,他眉头轻轻一皱,问道:“公主怎么在这儿啊?”

梁洛凰看着他那张清冷得跟月亮似的脸,突然就觉得特别可笑。

上辈子啊,他为了爱林清璃,啥都能放弃,可到最后呢,连真正让他心动的人是谁都搞不清楚。

她心里头那股冲动啊,差点就把真相给说出来了。

可过了一会儿,她还是把这股悸动给压下去了。

或许啊,他们俩真是有缘无分。自从上辈子他搞出那假死的事儿,她就知道,他们俩再也不可能了。

“我……我是来还东西的。”

梁洛凰侧身让了让,露出身后那口箱子。

沈云霄一看,脸色“唰”的一下就冷下来了,没好气地说:“公主,你出嫁的日子还早着呢,咋就这么着急忙慌地把嫁妆搬过来啦?”

“我不是……”梁洛凰刚想解释。

“公主啊,这驸马之位,你可得好好寻思寻思。”

沈云霄直接打断了她的话,眉眼间冷得跟结了霜似的,“我心里头就只有清璃,强扭的瓜不甜呐。”

梁洛凰气得手指尖都直发抖。上京城多少王孙公子眼巴巴地想娶她梁洛凰,到他这儿倒好,成了避之不及的祸事!她差点就脱口而出“我选的不是你”。

可就在这时候,林清璃突然“哎呀”一声娇滴滴地叫了起来,然后娇弱无力地跌坐在地上,还可怜巴巴地喊着:“云霄哥哥,我脚崴了……”

沈云霄一听,立马弯腰把她抱了起来,看都不看梁洛凰一眼,头也不回地就往内室走去。

梁洛凰站在门外,眼睁睁地看着他小心翼翼地给林清璃上药,还轻声细语地哄她:“疼不疼啊?”

那温柔的模样,是她上辈子做梦都盼着能得到的。

梁洛凰心里头那个气啊,咬牙切齿地骂道:“沈云霄,你眼睛瞎了,心也瞎了!连真正让你心动的人都认不出来。行,你就一辈子活在悔恨里头吧!”

梁洛凰缓缓闭上眼,转身就走了。

从那以后,梁洛凰就一直在公主府里闭门不出,安安心心地准备着出嫁的事儿。

直到有一天,侍女慌里慌张地跑进来,气喘吁吁地说:“公主,沈世子求见!”

“不见!”梁洛凰头都没抬,直接就拒绝了。

可她话音刚落,房门“砰”的一声就被踹开了。沈云霄一身白衣都被血给染红了,眼睛里红得跟要滴出血来似的,冲进来就吼道:“梁洛凰,你为啥要给清璃下毒啊?!”

梁洛凰一下子就愣住了,瞪大了眼睛问:“啥下毒?我啥时候干这事儿了?”

“就因为我那天说我心仪她,你就这么狠毒啊?”

沈云霄一把就攥住她的手腕,那力气大得,感觉都要把骨头捏碎了,“跟我走!”

梁洛凰被他拽得差点摔倒,忍不住怒斥道:“放肆!你敢这么对本公主!”

可沈云霄压根就不管这些,直接拖着梁洛凰就到了林府。一进林府,梁洛凰就瞧见林清璃躺在床上,嘴角一个劲儿地往外溢血,脸色白得跟纸似的。

太医战战兢兢地跪在一旁,额头都快贴到地上了,声音带着几分颤抖说道:“林小姐中的是西域蛊毒,这毒可厉害着呢,得以下毒之人的血为引,否则……活不过三日啊!”

沈云霄一听,眼睛瞬间瞪得老大,冷冷地盯着梁洛凰,大声质问道:“你还有何话说?清璃那可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,唯一见过的外人就只有你!”

梁洛凰眉头紧皱,一脸不可思议地说道:“我干嘛要给她下毒啊?我吃饱了撑的啊!”

沈云霄双手抱胸,冷哼一声:“因为你心仪我,可我呢,心仪的是她!你这是嫉妒,肯定是嫉妒使你下了毒手!”

梁洛凰被气得原地愣住,心里直犯嘀咕,觉得这事儿荒谬至极。就在这时,林清璃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,“咳咳咳”的声音格外刺耳,吐出的血“噗”地一下染红了被褥。

太医急得跳脚,大声喊道:“快!再不服药就来不及了!这毒可不会等人啊!”

沈云霄听了,闭了闭眼,再睁开时,眸中只剩下决绝,咬着牙说道:“得罪了。”

他一声令下,几个家丁“噔噔噔”地跑上前,伸手就去按住梁洛凰的肩膀。

梁洛凰拼命挣扎,大声喊道:“沈云霄!我可是公主!你们敢动我试试!”

沈云霄脸色冰冷得像块冰,冷冷地说道:“别忘了你们是谁的人。出了事儿,后果我一力承担!”

家丁们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,不敢违抗命令,只好死死地钳制住梁洛凰。

梁洛凰双脚乱蹬,拼命喊着:“放开!不是我下的毒!你们别冤枉好人啊!”

沈云霄充耳不闻,“唰”地一下抽出匕首,那匕首寒光一闪,吓得梁洛凰一哆嗦。

“啊!”

刀刃划开手腕的瞬间,梁洛凰疼得浑身直发抖。她从小就最怕疼了,眼泪“吧嗒吧嗒”不受控制地往下掉。

沈云霄的手似乎颤了一下,但很快,他又面无表情地接了一碗又一碗的血。

梁洛凰疼得意识都开始模糊了,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见:“你会后悔的……”

沈云霄斩钉截铁地说道:“不会。只要能救清璃,我做什么都可以,就算把我这条命搭进去也行!”

黑暗一点点吞噬梁洛凰的意识,在失去意识前,她恍惚间听见自己心碎的声音,那声音“咔嚓”一声,仿佛心都碎成了好几瓣。

再醒来时,梁洛凰已经回到了公主府。“公主!”青竹“嗖”地一下扑到床边,哭得眼睛又红又肿,鼻涕一把泪一把地说道:“沈世子太过分了!您从小最怕疼了,他怎么能这么对您啊!”

梁洛凰低头看着缠满纱布的手腕,那钻心的疼让她眉头紧皱,忍不住问道:“沈云霄呢?”

青竹抽抽搭搭地说道:“他在外面……自请鞭刑九十九鞭,说是向您请罪呢。”

她越说越气,哭着抓住梁洛凰的手:“公主,算奴婢求您,别喜欢他了……他为了林小姐连命都不要了,您何必为他这样啊,不值得啊!”

梁洛凰闭上眼,轻声说道:“我早就,不喜欢他了。”

话音刚落,房门“砰”地一声被推开。梁洛凰抬头一看,便看见沈云霄浑身是血地站在门口,那鞭伤狰狞得吓人,脸色比纸还白。沈云霄嘴唇动了动,问道:“公主刚刚……说什么?”

梁洛凰刚要开口,沈云霄却又好像不在意似的,先一步说道:“事急从权,臣已经自请鞭刑了,公主您要是有气,尽管冲臣来。”

他顿了顿,眼神微微一冷,接着说道:“但请公主莫要迁怒清璃,日后……也别再对她下手。”

说完,他双手捧着鞭子,恭恭敬敬地奉上,仿佛在说——若还不解气,便亲自抽他。

梁洛凰目光死死地盯着那染血的鞭子,脸上忽然泛起一抹苦笑,声音带着几分嘲讽:“你就那么爱她啊?”

沈云霄连眼皮都没眨一下,毫不犹豫地开口:“是。”

梁洛凰紧盯着他的眼睛,又问道:“是她告诉你,毒是我下的?”

沈云霄沉默了好一会儿,才缓缓说道:“此事与清璃无关。”

梁洛凰急了,提高了音量:“你只需回答,是或不是。”

沈云霄犹豫了一下,最终还是吐出一个字:“……是。”

梁洛凰的指尖狠狠掐进掌心,指甲都快陷进肉里去了,声音颤抖着:“所以在我与她之间,你信她,不信我?”

沈云霄依旧是那副坚定的模样,吐出那个让梁洛凰心碎的字:“是。”

这三个“是”字,就像三把锋利的刀,一下又一下地斩在梁洛凰心底,把她最后一丝希冀斩得粉碎。

就在这时,一个侍卫匆匆跑来,气喘吁吁地禀报:“世子,林小姐醒了,正哭着要见您呢!”

沈云霄原本紧绷的神色一下子松了下来,他朝梁洛凰拱手,客客气气地说:“臣告退。”

说完,他转身就走,那背影决绝得不带一丝留恋。

梁洛凰望着他离去的方向,轻声呢喃:“错把鱼目当珍珠……沈云霄,我等着你后悔的那一日。”

——

养伤这段日子,梁洛凰把自己关在公主府里,谁也不见。

直到春日宴的帖子送了过来,她才终于踏出了公主府的大门。

到了宴席上,梁洛凰一眼就看到沈云霄带着林清璃也来了。

宴席间,虽说沈云霄没和林清璃坐在一起,可他的眼睛就没从林清璃身上挪开过,处处都照顾着她。

一会儿给她添茶,一会儿给她布菜,林清璃擦汗的时候,他还赶紧递上帕子,那温柔体贴的模样,把满座的闺秀们看得眼睛都红了。

一个闺秀小声说道:“沈世子待林小姐当真体贴……”

另一个闺秀连忙附和:“可不是嘛,听说前几日林小姐中毒,沈世子还亲自去公主府呢……”

说到这儿,众人突然都不说话了,偷偷瞄着梁洛凰。只见梁洛凰就跟没听见似的,自顾自地端起茶杯喝茶。

这时,一个人突然提议:“光是赏花未免无趣。不如设个彩头,诸位各展才艺如何?”

立刻就有人接上话:“有公主在此,谁敢班门弄斧?当年寿宴上公主那一曲剑舞,当真倾国倾城……”

“啪——”

沈云霄手中的茶盏突然抖了一下,茶水溅了出来。他猛地抬起头,眼睛瞪得老大,满脸惊诧地看向梁洛凰。

心里想着,她也会剑舞?而林清璃脸色瞬间变得煞白,手指紧紧攥着衣袖,都快把衣袖攥破了。

梁洛凰懒洋洋地扫了他们一眼,唇角微微勾起。

这时候,有人起哄道:“当年那场宴会,臣未能亲眼所见,不知今日可有幸瞻仰公主风姿?”

众人纷纷跟着附和:“是啊是啊,公主舞上一曲,那可真是咱们的福气!”

在沈云霄震惊的目光中,梁洛凰不紧不慢地站起身,轻描淡写地说:“好啊。”

梁洛凰刚要起舞,林清璃突然“哎呀”一声,伸手打翻了茶盏,茶水泼了自己一身。她可怜巴巴地看着沈云霄,带着哭腔喊:“云霄哥哥……”

沈云霄立刻站起身,朝周围的人拱了拱手:“臣失陪。”

说完,他带着林清璃匆匆离了席。一直到梁洛凰舞完了,他们也没再回来。

宴席散了之后,梁洛凰一个人站在湖边,正发着呆呢。突然,身后传来林清璃的声音:“参见公主。”

梁洛凰回头一看,见她这次竟然没跪下磕头,忍不住觉得好笑,调侃道:“怎么?不装可怜了?”

林清璃咬了咬嘴唇,犹豫了一下,突然“扑通”一声跪下,紧张地问道:“公主可是知道了什么?”

梁洛凰假装不明白,故意问道:“知道什么?”

林清璃低着头,声音颤抖着:“臣女有罪!”

林清璃“扑通”一声重重地跪在地上,脑袋磕在石板上,“砰砰”作响,哭喊道:“让沈世子错认,臣女罪该万死啊!”

她眼眶红红的,泪水在里面打转,声音带着浓浓的哽咽:“公主啊,臣女不过是尚国公府的庶女,从小就没了娘,在主母手底下讨生活,那日子啊,苦得没法说。

臣女从来就没敢奢望过啥,就只盼着能跟沈世子在一起,这是臣女这辈子唯一的念想了。公主您心地善良,就成全了臣女吧,可千万别把真相说出去啊……”

“公主,您想想,这普天之下,什么样的好男人您找不着啊?您就大人有大量,把沈世子让给臣女吧,求您了!”

梁洛凰冷冷地看着林清璃,嘴角微微上扬,带着一丝嘲讽,说道:“哼,如果我偏不让呢?”

林清璃一听这话,脸色“唰”地一下就变了,原本楚楚可怜的眼神瞬间变得阴狠起来,她一步一步地朝着梁洛凰逼近,咬牙切齿地说:“公主,那您就别怪臣女冒犯了!”

梁洛凰还没来得及反应,林清璃猛地伸出手,一把抓住她的肩膀,用力一推,梁洛凰整个人就掉进了湖里。

冰冷的湖水“咕噜咕噜”地灌进她的口鼻,梁洛凰拼命地挣扎着,好不容易才浮出水面,大声喊道:“林清璃!你疯了吗?谋杀公主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啊!”

林清璃却蹲在岸边,伸出手,恶狠狠地按住梁洛凰的头顶,把她往水里压,嘴里还念叨着:“神不知鬼不觉的,谁会知道是我干的呢?”

湖水一波一波地涌来,模糊了梁洛凰的视线,她双手在水里胡乱地扑腾着,双脚也使劲儿蹬,可就是抵不过林清璃的力气。

梁洛凰只觉得意识越来越模糊,就在她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,远处突然传来了脚步声。“救……命……”

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呼喊着。

林清璃听到脚步声,脸色“刷”地变白了,赶紧松开手,然后自己也“噗通”一声跳进湖里,扯着嗓子喊:“救命啊!公主落水了!快来人啊!”

梁洛凰模模糊糊地看到沈云霄像疯了一样飞奔过来,毫不犹豫地跳进湖里,朝着林清璃游过去,一把将她抱了起来。

“云霄哥哥……”林清璃虚弱地靠在沈云霄怀里,有气无力地说,“别管我……先去救公主……公主金尊玉贵的,可不能出事啊……”

沈云霄紧紧地抱着她,心疼得声音都颤抖了:“什么金尊玉贵的,你才是我的心头宝,我不能让你有事。”

湖水不断地灌入梁洛凰的肺腑,她只觉得眼前一黑,彻底失去了意识……

“公主!公主醒了!”

梁洛凰缓缓地睁开眼睛,就看到青竹那哭肿得像桃子一样的眼睛。

小丫鬟见她醒了,哭得更厉害了,鼻涕一把泪一把地说:“公主,都怪奴婢不好,不该离开您身边的……”

昏迷前的那一幕一幕像放电影一样在梁洛凰的脑海里闪过,她只觉得心头一阵刺痛。

她强撑着坐起身来,却发现青竹的神色不太对劲,便问道:“青竹,你怎么了?是不是出啥事儿了?”

青竹抽抽搭搭地摇了摇头,说:“没、没什么……”

梁洛凰皱起眉头,严肃地说:“青竹,跟我说实话,到底怎么了?”

青竹再也忍不住了,“哇”地一声大哭起来:“公主,沈世子方才来了……”

梁洛凰一听,眉头皱得更紧了。她心里琢磨着,沈云霄怎么可能会来看她呢。

果然,青竹哭得泣不成声:“他说……他说让公主别再使那些下三滥的手段了,还说公主您屡次三番地加害林小姐,这样只会让他更厌恶您……”

“奴婢当时就急了,拼命跟他解释,说公主您绝对不是这样的人,可他呢,根本就不听,就只信林小姐的话,还说林小姐不会撒谎……”

“公主啊,奴婢真是为您不值啊!这些年,您为了他,到处搜罗古籍,熬夜给他绣香囊,他生病的时候,您还亲自给他煎药。您对他那么好,可他呢,连看都不愿意多看您一眼!”

要是搁以前,梁洛凰肯定气得浑身发抖。

可如今呐,梁洛凰只觉得满心都是疲惫。她轻轻抬手,温柔地擦掉青竹脸上的眼泪,轻声哄道:“青竹呀,不哭啦。”

青竹抽抽搭搭地问:“公主,您这话啥意思呀?出嫁那天,沈世子不就要进咱们府了吗?”

梁洛凰没打算跟她解释驸马其实不是沈云霄,只是柔声说道:“青竹,很快你就明白啦。”

接下来的日子,梁洛凰一直待在公主府里。外头时不时就传来沈云霄宠爱林清璃的消息,而且那宠爱是越来越明目张胆。

就说那首饰铺子吧,沈云霄带着林清璃逛遍了上京所有的首饰铺子,只要林清璃看上的,他眼睛都不眨一下,一掷千金就买下来。

还有放河灯的时候,大庭广众之下,沈云霄就那么温柔地给林清璃描眉,周围人都看得清清楚楚。

更过分的是,有一回皇帝举办宫宴,沈云霄居然公然拒绝参加,就因为那天林清璃染了风寒,他非得陪在她身边。

青竹气呼呼地跟梁洛凰说:“公主,这沈世子也太过分了,明摆着就是不给您面子嘛。”

梁洛凰却像没听见似的,只是淡淡地说:“由他去吧。”

直到有一天,皇帝举办围猎,皇室成员还有王公大臣都得去参加。梁洛凰坐着马车到了地方,刚一下马车,就瞧见沈云霄正扶着林清璃上马呢。

沈云霄站在林清璃身后,双臂环着她,手把手地教她怎么握缰绳。

阳光暖暖地洒在他们身上,两个人站在一起,那模样,就跟一对璧人似的。

这一幕,让梁洛凰的思绪一下子飘到了前世在江南的时候,那桃花树下,他们也曾相拥而吻。

梁洛凰赶紧别开眼,装作没看见。

“洛凰!”皇帝老远就朝梁洛凰招手,“这围猎的地方常有野兽出没,你可是金尊玉贵的公主,得有人护着你才行。”说完,皇帝就开始环顾四周,大声问道:“四位公子何在?”

不一会儿,沈云霄、韩公子、周小侯爷策马跑了过来,可就是不见谢羽川的影子。皇帝皱着眉头问:“羽川呢?这小子跑哪儿去了?”

韩公子笑嘻嘻地回答:“陛下您忘了呀?羽川南下游玩去了。”

皇帝一听,吹胡子瞪眼地骂道:“胡闹!都什么时候了,他还有心思去玩?不知道洛凰马上就要出嫁了吗?”

周小侯爷在旁边插嘴说:“陛下,羽川在不在也没啥影响,反正公主肯定不会选他嘛。”

皇帝眼睛一瞪,刚要说话,梁洛凰赶紧上前打断:“父皇,该进猎场了。”

围猎正式开始,梁洛凰被三位公子护在中间。林清璃偷偷摸摸地跟在他们后面,眼睛红红的,一看就是刚哭过。

韩公子压低声音,跟旁边的人说:“你们有没有觉得,陛下刚才脸色不太对劲啊?好像谢羽川必须得在场似的。”

周小侯爷点头附和:“是啊是啊,所有人都知道公主不会选羽川,他在不在能有啥关系?有云霄在不就够了嘛。”

梁洛凰听着他们的话,默默地没吭声,心里想着,他们都不知道,这次她选的驸马,恰恰就是谢羽川。

沈云霄冷着脸,不耐烦地说:“别说了。”

韩公子和周小侯爷看了眼跟在后面哭得可怜兮兮的林清璃,一下子就明白了,赶紧安慰沈云霄:“云霄啊,咱们都是被选来伺候公主的,谁让你最优秀呢,公主喜欢你,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。你就把林小姐忘了吧。”

沈云霄紧紧地握着缰绳,声音冷冰冰地说:“忘不了。”

梁洛凰正骑着马慢悠悠走着呢,突然心脏猛地一窒,就跟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了一下似的。

她刚要张嘴说点啥,就听见林中“嗖”地传来一阵破空声!紧接着就有人扯着嗓子大喊:“有刺客!保护陛下!”

这一嗓子喊完,好家伙,数十个黑衣人“呼啦啦”地从林中冲了出来,那射出的箭矢跟下雨似的“嗖嗖”直飞啊!有个侍卫眼尖,赶紧冲着梁洛凰喊:“公主小心!”

韩、周这俩护卫反应也快,“唰”地就拔出剑迎敌去了。

沈云霄呢,立马护到了梁洛凰身前。可就在这节骨眼儿上,林清璃突然扯着嗓子尖叫了一声:“云霄哥哥!”

沈云霄一听,想都没想,直接调转马头,“哒哒哒”地就朝她奔过去了。

梁洛凰急得大喊:“沈云霄!”可人家头都没回一下。

那些箭矢还在“呼呼”地飞过来,梁洛凰身边这会儿一个护卫都没了,眼看着一支箭就要射中她了——

“铮!”

就听这么一声响,一柄长剑横空劈来,“咔嚓”一下就把那箭矢给斩断了。

梁洛凰一抬头,差点没把呼吸给憋住——

“谢羽川?!”梁洛凰瞪大了眼睛,心里那叫一个惊讶。

也不知道这小子啥时候回来的,一身红衣在风里“呼呼”地飘着,嘴角还挂着那副玩世不恭的笑,他冲梁洛凰喊:“抱紧我。”

梁洛凰都有点懵了,愣愣地伸手环住了他的腰,就眼睁睁地看着他挥着剑左劈右砍,那些刺客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,被他杀得节节败退。

可刺客越来越多,他们慢慢就被逼到了悬崖边。

谢羽川回头看了看梁洛凰,挑了挑眉毛问:“信我吗?”

梁洛凰咬了咬牙,大声说:“信。”

谢羽川一听,痞里痞气地一笑:“那就好。”

说完,他一把搂住梁洛凰的腰,“嘿哟”一声,纵身就跃下了悬崖!

等梁洛凰迷迷糊糊睁开眼的时候,发现自己正躺在公主府的床榻上呢。

她脑袋还有点晕乎,突然就想起谢羽川了,猛地一下坐起身,“嘶”地倒吸一口冷气,疼得直咧嘴,原来是牵扯到伤口了。

青竹眼疾手快,赶紧扶住她,安慰说:“公主放心,谢小侯爷没事,就是受了点轻伤,回府养着去了。”

青竹一边说着,一边递过来一杯热茶,忍不住感叹道:“哎哟喂,没想到谢小侯爷看着整天吊儿郎当的,关键时刻还真靠谱。

抱着您跳崖的时候,全程都护着您呢,还知道崖底是湖水,摔不死人,您说神不神?”

梁洛凰捧着茶盏,心里头那叫一个乱啊,也不知道在想啥。

这时候,青竹又吭哧吭哧地搬来一个大箱子,说:“公主,这是谢小侯爷从江南带回来的,他说就是随手买的,让您醒了看看。”

梁洛凰打开箱子一瞧,好家伙,里面那叫一个琳琅满目啊——

有苏绣的团扇,那绣工精细得很,上面的花鸟栩栩如生;

还有扬州的胭脂,那香味儿闻着可舒坦了;甚至还有一包用油纸仔细包着的桂花糖,隔着纸都能闻到那股甜丝丝的桂花香。这些可都是梁洛凰喜欢的东西。

梁洛凰指尖微微颤抖着,忽然就想起上辈子的事儿了——

谢羽川每次出去都会给她带东西回来,每次都说就是随手带的,让她别太感动。

可如今仔细一琢磨,这些东西哪一样不是照着她的喜好来的啊?

哪怕后来谢羽川去了边疆,也时不时地托人带东西回来。

有时候是一根鸟羽,有时候是一捧沙土,每次还都附上一张字条,上面写着:【在京城待久了,小爷带你看看外面的世界。】

“公主,沈世子一直在外求见呢。”青竹突然一拍脑袋,想起来这事儿了,“您昏迷的时候奴婢给拒了,如今您醒了,您看要不要见他呀?”

梁洛凰皱了皱眉头,没好气地说:“他又来做什么?”

青竹面露难色,吞吞吐吐地说:“林小姐从马上摔下来了,伤势可严重了……太医说,怕是撑不过今晚了。沈世子来求还魂丹救命呢。”

还魂丹。这可是父皇赐给梁洛凰的保命之物,能活死人肉白骨,天下就仅此一颗。

梁洛凰刚躺下没多久,就被外面的动静扰得没了睡意。

她眉头微皱,披衣起身,冲着前来通报的下人说道:“带我去见他。”

府门外,冷风呼呼地吹着。沈云霄一袭白衣,孤零零地站在石阶下。

平日里那清冷矜贵的世子,此刻模样狼狈极了,发丝凌乱得像个鸟窝,额角还带着未干的血迹,那血痕在惨白的脸色映衬下,格外刺眼。

见梁洛凰出来,沈云霄原本黯淡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,他面色一变,也顾不上身上的伤痛,快步上前,“扑通”一声就跪了下来,声音急切又带着几分哀求:“公主,求您赐药,救救清璃吧。”

梁洛凰双手抱臂,静静看着他,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:“还魂丹我也只有一颗,若给了她,往后我怎么办?我以后要是有个三长两短,找谁要还魂丹去?”

沈云霄连忙说道:“公主放心,日后,臣会护公主周全。只要有我沈云霄在,就不会让公主受到半点伤害。”

梁洛凰轻笑一声,语气里满是嘲讽:“像围猎那日一样护着吗?围猎的时候,你倒是跑得挺快,把我一个人丢在那里不管不顾。”

沈云霄脸色一白,低着头,声音带着几分愧疚:“那是意外……清璃落了单,臣不能留她一人,我实在放心不下她啊。”

梁洛凰不耐烦地打断他:“行了行了,还魂丹珍贵得很,我不能白给。我有三个要求,你答应了,我就把还魂丹给你。”

沈云霄咬了咬牙,说道:“公主请说,只要臣能做到,一定答应。”

梁洛凰嘴角上扬,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:“第一,跪在这里一夜。你就老老实实地在这跪着,不许动。”

沈云霄身子一僵,但还是点了点头:“好,臣答应。”

梁洛凰接着说:“第二,我出嫁那日,你必须到场听我宣读圣旨,不得以任何理由推脱。到时候你就乖乖地在那听着,别给我掉链子。”

沈云霄犹豫了一下,还是说道:“臣遵旨。”

梁洛凰又道:“第三……我还没想好,你先做到前两个再说。等我想好了,你就得照办。”

说完,梁洛凰转身就走。

她心里想着,沈云霄生性高傲,从不向人低头,让他跪在这任由下人旁观整整一夜,这不是要生生折了他的傲骨吗?

她笃定他宁可另寻他法,也不会跪。

可身后突然传来“砰”的一声,梁洛凰心头一震,脚步顿住,回头一看,沈云霄竟直挺挺跪了下去!

梁洛凰瞪大了眼睛,心里暗自惊讶:他竟爱林清璃到如此地步?若有朝一日,沈云霄知道自己错认了心动之人,该是何等可笑?

那夜下了大雪,鹅毛般的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。沈云霄果真跪了一整晚,雪花不断地落在他的身上,他就像一尊雪人一样,一动不动。

第二日清晨,梁洛凰推开窗,一股寒意扑面而来。

她看见沈云霄仍跪在雪地里,肩头落满积雪,脸色苍白如纸,嘴唇都冻得发紫了。

梁洛凰心里不知是何滋味,她咬了咬牙,将还魂丹丢给他,冷冷地说:“接着。”

沈云霄伸手接住,声音沙哑:“多谢公主。”

他顿了顿,低声道:“出嫁那日……臣会来。娶您。”

梁洛凰愣了一下,随即反应过来,忍不住笑出声来:“可笑,你以为我让你到场,是为了迎娶公主?我是想要你亲眼看着,我嫁给别人!”

沈云霄离开后,青竹匆匆忙忙地跑进来,气喘吁吁地说:“公主,林清璃救活了,沈云霄守了一天一夜,寸步不离呢。”

梁洛凰听了,心里竟再无波澜,只是淡淡地“哦”了一声。

出嫁前夜,梁洛凰正对着镜子试嫁衣,那嫁衣火红火红的,漂亮极了。可她却没有一丝喜悦的神情,只是呆呆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。

窗外突然传来轻响,梁洛凰警惕地问道:“谁?”

一道红色身影翻窗而入,谢羽川手里拎着个油纸包,笑得玩世不恭:“哟,公主,新婚礼物来啦。”

梁洛凰没好气地说:“明日才大婚,你现在送什么?你就不能挑个合适的时间吗?”

谢羽川耸耸肩,满不在乎地说:“明日我不一定到。我打算出去玩来着,外面的世界可精彩了。”

梁洛凰瞪他,双手叉腰:“你敢!你要是不来,看我怎么收拾你。”

谢羽川忽然凑近,眼底闪过一丝梁洛凰看不懂的情绪,他轻声说道:“梁洛凰,你就这么希望我看着你嫁给别人?”

梁洛凰怔住,刚要开口,谢羽川却后退一步,痞笑道:“只要你不怕我把大婚搅得天翻地覆,我就来。到时候说不定会给你个大惊喜呢。”

说完,他转身跃出窗外,消失在夜色中。

梁洛凰看着他离去的方向,心里有些莫名的失落。她打开油纸包,呼吸一滞——竟是一包剥好的松子仁。

她想起小时候,自己最爱吃松子,可因为沈云霄不喜松子气味,她便再也没碰过。原来谢羽川,知道。原来他,也爱松子。

……

大婚当日,那场面可真是热闹非凡呐!街道上到处都是鲜艳的百里红妆,把整个城市都装点得喜气洋洋,瞧这阵仗,那真是万人空巷啊!

城墙下的百姓们挤得那叫一个水泄不通,一个个都在那儿议论纷纷呢。

“嘿,我跟你说啊,这驸马指定是沈世子无疑啦!”一个百姓扯着嗓子喊道。

“是啊是啊,那肯定是他呀!全城谁不知道咱们公主为沈世子痴心多年了,怎么可能选别人呢?”旁边另一个百姓也随声附和着。

就在这时,皇帝带着梁洛凰登上了城楼。

哇塞,那场面,万民齐刷刷地朝拜,那叫一个壮观。

沈云霄、谢羽川、韩公子、周小侯爷依次站在一旁。

城楼上,皇帝笑眯眯地展开了圣旨。

梁洛凰却突然上前一步,脆生生地说道:“父皇,让儿臣自己宣旨吧。”

皇帝看了看她,笑着点了点头。梁洛凰接过那明黄的卷轴,目光在台下众人身上扫了一圈。

你瞧那韩公子和周小侯爷,一脸坦然的样子,显然心里明白自己就是来陪跑的,嘴里还小声嘀咕着:“唉,本来就没咱啥事儿。”

再看林清璃,眼睛都哭红了,恶狠狠地瞪着梁洛凰,嘴里还小声骂着:“哼,有什么了不起的。”

沈云霄呢,垂眸站在那儿,表面上看着挺平静,可那指尖啊,都掐得发白了。

而谢羽川呢……他抱臂靠在柱子上,唇角挂着那惯常的痞笑,不过眼里却藏着一丝梁洛凰读不懂的情绪,还时不时地用扇子敲敲自己的手掌。

梁洛凰深吸了一口气,展开圣旨,提高了音量念道:“奉天承运,皇帝诏曰:今择谢羽川为驸马,即日完婚。钦此。”

全场一下子安静得掉根针都能听见。

沈云霄猛地抬起头,眼睛瞪得老大,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梁洛凰,嘴里还嘟囔着:“这……这怎么可能?”

谢羽川呢,那笑意一下子僵在了脸上,手中的折扇“啪”地掉在了地上。

梁洛凰看着他那呆住的模样,忍不住“噗嗤”一声笑了,打趣道:“谢羽川,接旨啦。”

不仅是谢羽川,所有人都被这道圣旨给惊到了,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睛,嘴巴都合不拢了。

公主选的人竟然不是沈世子,而是她从小到大的死对头谢羽川,这可真是让人万万没想到啊。

谢羽川回过神来,忍不住按捺着内心的惊讶,皱着眉头问道:“公主,你确定没有在戏耍我吗?要是我接了旨,你事后又说只是开个玩笑,那可咋办啊?”

梁洛凰笑了笑,合上手中那千金贵重的圣旨,一本正经地说:“绝不可能,我的驸马就是你,谢羽川。你难道要抗旨,不愿意娶我吗?”

“怎么可能!”谢羽川激动得声音都提高了八度。

这或许是梁洛凰第一次看到谢羽川如此激动的模样,他向来都是一副不羁风流的样子,为人自由惯了,可现在却郑重地跪在地上,双手颤抖着接过圣旨,眼睛死死地盯着上面的字,看了一遍又一遍,嘴里还念叨着:“真的是我,真的是我……”

确认上面的名字真的是他之后,谢羽川那一双桃花眼看向梁洛凰,嘴角又扬起了那熟悉的笑容,说道:“不管啥原因,既然我是驸马了,公主,我就再也不会给你后悔的机会了。”

说着,他就要去牵梁洛凰的手。突然,沈云霄猛地开口,声音都变了调:“怎么可能!驸马应该是我才对呀!

您是公主,可不能拿这种事儿玩乐赌气啊,不然这不是折了皇室的颜面嘛!”

他一张脸铁青铁青的,直直地盯着梁洛凰,好像笃定这就是一场故意赌气的玩笑。

梁洛凰看着沈云霄那张仿若谪仙般的脸,心中一阵唏嘘。

曾经,这张脸让她心动不已,可如今,那心动的感觉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
她收敛了脸上的笑容,淡淡地开了口:“沈云霄,我这话可不是开玩笑。你说你有了心上人,那我就成全你们,这不好吗?”

林清璃一听这话,眼睛瞬间亮了起来,激动得扑通一声就跪下了,“砰砰砰”地磕了几个响头,声音都因为兴奋而颤抖起来:“臣女多谢公主成全我与沈公子!”

她脸上满是激动的神情,心里乐开了花,没想到梁洛凰竟然这么干脆地就把沈云霄拱手相让。从此以后,再也没有什么能阻止她嫁进沈家了。

沈云霄站在一旁,面色十分复杂。这个结果明明就是他一直想要的,可不知道为什么,当听到梁洛凰说要嫁给别人的时候,他的心里就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,特别不好受。

他紧紧地盯着梁洛凰的脸,冷哼了一声,没好气地说道:“那就请公主可别后悔,日后可别又哭哭啼啼地求着我娶你。”

梁洛凰轻轻叹了口气,心里琢磨着,自从跟谢羽川成婚后,这男人也不知道咋回事,天天醋劲大得很。

之前还说要南下,要外出游玩呢,现在可好,天天就待在府里陪着她,跟以前简直判若两人。

不过呢,在这段日子的相处里,她居然适应得还挺好,一点不舒服的感觉都没有。

谢羽川这人虽然平时为人不羁,但从来不会做让她难堪或者不高兴的事儿。

就说平日里两人斗嘴吧,现在都跟调情似的。

说不了几句话,谢羽川就非得说几句荤话,把她羞得脸通红。

以前咋就没觉得这人这么难缠呢!现在也是,他那话明显就是故意说的。

梁洛凰看着谢羽川挡在她面前的模样,心里头一阵甜蜜又无奈。

“谢羽川的意思那就是我的意思,他是我的夫君,也是驸马,你确实该跪。”梁洛凰说道。

沈云霄一听,脸上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,就好像梁洛凰说了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话似的。

谢羽川得意地笑了起来,手里的折扇“啪”地敲在手心里,说道:“跪吧,沈公子。”

沈云霄紧紧抿着唇,说道:“公主,玩笑也得有个度吧。”

梁洛凰看了他一眼,觉得这人真无趣。

自己都顺着他们的意思了,沈云霄咋还巴巴地凑上来给自己找不痛快呢。

她没了耐心,提高了音量说道:“这可不是玩笑,我话说得够清楚了吧。

沈云霄,以前我确实喜欢过你,但现在我都嫁给谢羽川了,不管从情分上还是道理上,咱们都不该再有关系了。”

沈云霄听了,身体猛地一震,不自觉地颤抖起来。

他的膝盖慢慢弯下去,跪在了地上,咬牙切齿地说道:“是我僭越了,我过三日后就跟林小姐提亲,到时候还望公主赏个脸。”

说完,沈云霄一挥衣袖,起身就走。

梁洛凰心里想着,那就把行程暂缓三日,看完这场热闹再走。结果这事儿又惹得谢羽川不高兴了。

刚刚还好好牵着的手“唰”地就松开了,还跟她保持了一米的距离,酸溜溜地说道:“公主真是好兴致啊,不会是打算去抢婚吧?”

梁洛凰愣了一下,随即“扑哧”一声笑了出来,说道:“你瞎想啥呢,我咋可能干出那种事儿,我就是想看看他们到底能发展到啥地步而已。”

谢羽川那目光在梁洛凰身上上下打量了个遍,就跟在审视什么宝贝似的,最后一步一步靠近她,直到两人之间就剩半米的距离了,他伸出手,轻轻捏住她的耳垂,嘴角带着一抹坏笑,说道:“我说娘子啊,你可给我记好了哈,当初可是你选我做驸马的。要是你无缘无故把我给抛了,哼,我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。”

他的手还在那儿微微晃动着,其实一点都不疼,可梁洛凰就跟被火烤了似的,脸上“唰”地一下就热了起来。她嗔怪地扫了谢羽川一眼,嘴里嘟囔着:“哎呀,这种词从你嘴里说出来,咋就这么奇怪啊,听得我浑身不自在。”

谢羽川听了,微微发笑,还故意凑得更近了,那脸都快贴到梁洛凰脸上了。

他这面相啊,跟沈云霄比起来,那也是一点都不差。

要是说沈云霄是那种从天上下来的谪仙,那谢羽川就是个妖魅,尤其是他那双桃花眼,水汪汪的,就跟能把旁人的心神都勾走似的。

这会儿他笑起来,那叫一个夺目,就跟星星都聚到他脸上了。

他坏笑着说:“娘子啊,为了让你能早点适应你这驸马娘子的身份,我得多叫几声才行。娘子,娘子,娘子……”

他故意把声音压得低低的,一句接着一句,喊个没完没了。梁洛凰听着,脸上更烫了,感觉都能煎鸡蛋了。

她实在是受不了谢羽川一本正经地说这种暧昧的话,伸手就想把他推开。

可谢羽川反应多快啊,一下子就抓住她的手。

他眼睛里藏着无限的深情,低声说道:“娘子,咱们还没入洞房呢。”

梁洛凰一下子就明白了谢羽川啥意思。前几日完婚的时候,在那么多人面前,自然就只是走了个流程,摆了几桌宴席,哪能做啥亲密的事儿啊,就连交杯酒都给省了。

这会儿谢羽川一提,梁洛凰顿时就羞涩得不行,头都低下去了,结结巴巴地说:“你……你在说什么呢,羞死人了。”

可惜啊,谢羽川这个风流浪子向来是不管别人说啥的。

他“嘿嘿”一笑,弯腰直接把梁洛凰抱了起来,就跟抱个洋娃娃似的,抬脚就往他们房里走。

梁洛凰脸涨得通红,两条腿在那儿晃来晃去,双手还使劲锤着谢羽川结实的肩膀,大声喊道:“谢羽川,你快放我下来!你个坏蛋,我可跟你没完。”

她一路挣扎个不停,还好啊,这边是圣上刚赏赐下来的宅院,还没招下人来呢。

要是有下人在,梁洛凰觉得自己这张老脸都得被丢到地缝里去了。

谢羽川抱着她一路进了房,然后放下床帘。顿时,眼前一片红彤彤的,到处都是喜字、红绸子啥的。

这一片红色,把谢羽川的眼神都衬得更深情了。

梁洛凰心里有点慌,忍不住往后退,一直退到后背抵到墙上才停住。可还没等她喘口气呢,就被谢羽川抱住了。

她看着谢羽川的眼睛,总觉得能从里面看出满满的爱意来。

谢羽川轻轻喊着:“洛凰……”然后一个滚烫的吻就落了下来,正好落在她的嘴唇上。

也不知道为啥,梁洛凰就是无力抗拒谢羽川的亲昵。

她被抱在怀里,乖乖地和谢羽川接吻,直到嘴唇都亲红了,谢羽川才放开她。

这时候,谢羽川的嗓音都哑了,就跟破锣似的。

他伸手把那件漂亮的红衫脱了下来,露出精壮的身躯。

梁洛凰看了,心跳得跟敲鼓似的,脸也红得跟猴屁股似的。

谢羽川酒足饭饱之后,整个人惬意得不行,他双手紧紧地抱着梁洛凰,脑袋凑到她的后颈处,轻轻地落下一个吻,脸上挂着那副慵懒又带点坏心思的笑意。

梁洛凰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又羞又恼,脸颊瞬间红扑扑的,她结结巴巴地说道:“你,你,你真是……”那模样,就像一只炸毛的小猫。

梁洛凰心里头火着呢,很想好好骂谢羽川一顿,可她毕竟出身高贵,那些乡野间粗俗的话语她实在是说不出口。她那欲言又止、又气又急的样子,可把谢羽川给逗乐了,他笑得前俯后仰,那爽朗的笑声在屋子里回荡。这男人身材高大,比梁洛凰高出一大截,此刻他把脑袋埋在梁洛凰的后颈处,像个撒娇的大狗狗一样蹭了蹭,一边蹭还一边含着笑声说道:“洛凰,你可完完全全是我的人啦!”

梁洛凰听了这话,心里头“咯噔”一下,心跳莫名就加快了,一股羞涩的感觉涌上心头,她的脸更红了,就像熟透的苹果。

而另一边呢,沈云霄那可是一刻都没闲着,他正风风火火地准备着提亲迎娶要用的东西。他可是世家公子,出手自然不能小气,聘礼那必须得丰厚。他心里头打着主意,故意把这阵仗弄得特别大,直接买下了全城所有的好东西。他一边让人搬着那些聘礼,一边嘴里嘟囔着:“哼,我要让梁洛凰知道,我对林清璃那可是一片真心,这些好东西,她梁洛凰无论如何都得不到。”

这时间过得跟流水似的,三日很快就过去了。这三天里,沈云霄忙得脚不沾地,全扑在聘礼上了。再看看梁洛凰和谢羽川,他们可过得那叫一个惬意。他们住的宅院里就只带了青竹一个人来负责日常生活。每天早上睡醒了,两人就开始琢磨吃啥好吃的,吃完了就出去玩,逛花园、逗鸟儿,玩得不亦乐乎。到了晚上,两人就一起躺到床上,那气氛一下子就暧昧起来了。

一开始的时候,梁洛凰心里头还是有点抗拒的,她毕竟是公主,从小接受的教育可不能让她这么沉溺于情爱之中。她皱着眉头,板着脸对谢羽川说:“我可是公主,哪能整天就想着这些事儿!”

可谢羽川那可是有一套,他一会儿甜言蜜语哄着梁洛凰,一会儿又耍赖皮,反正总有办法让梁洛凰点头同意。

到后来啊,梁洛凰自己都没辙了,每次一被谢羽川抱上床,她就干脆放弃抵抗,心里想着:“算了算了,随他去吧。”

很快就到了第三日,这可是沈云霄提亲的日子。也不知道为啥,这天晚上谢羽川格外的卖力,梁洛凰被折腾得够呛,她心里直犯嘀咕:“这家伙今天是咋啦,这么猛,我感觉我都要下不来床了。”

到最后,她眼皮子都开始打架了,困得不行,迷迷糊糊快要睡过去的时候,忽然听到谢羽川在她耳边轻轻地说:“梁洛凰,你一定要去看他提亲林清璃吗?”

梁洛凰迷迷糊糊的,不太明白谢羽川为啥突然说这个,但她还是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,有气无力地说道:“既然沈云霄开口邀请我,我自然要过去看看了,不然多不给人家面子啊。”

谁知道,谢羽川听了这话,搂着她的手一下子就抱得更紧了,就像生怕她跑了似的。

过了好半晌,就在梁洛凰快睡着的时候,她听到谢羽川一声无奈的闷笑,谢羽川说:“你去了,是不是就要反悔了?

没事,这驸马我当了几日,也不过如此,到时还给他就是。”

梁洛凰原本迷茫的眼神慢慢变得清醒起来,她的思绪一下子就飘到了前世。

前世的时候,她嫁给了沈云霄,可谢羽川呢,去了边疆,在战场上那是奋勇杀敌,立了不少战功,最后被封为大将军。

可他终身未娶,一直到战死沙场。想到这里,梁洛凰心里头好像抓住了什么重要的东西,她突然扭过头,看着谢羽川,认真地说道:“谢羽川,你是不是喜欢我?”

谢羽川听了这话,一下子没了动静,就像一尊雕像一样,连呼吸都变得轻轻的。

过了好久好久,梁洛凰才听到他那低沉的声音传来:“要我说喜欢的话,你会放下沈云霄吗?”

梁洛凰听了,莞尔一笑,俏皮地说道:“你喜欢人的方式就是一直欺负我?”

大概是彻底摊牌了,谢羽川嘴里嘟嘟囔囔的,那模样啊,活脱脱就像个耍脾气的小孩子。他气鼓鼓地说道:“我说梁洛凰,从小到大,你眼睛里就只有那个沈云霄。我要是不搞出点动静,你哪会多看我一眼啊!我可把丑话说在前头,你要是敢跟我和离,我立马就跑去跟皇上告状,让皇上评评理。”

梁洛凰听了,忍不住“噗嗤”一声笑了出来。其实啊,说是谢羽川欺负她,可实际上,谢羽川从小到大对她那是好得没话说。

那些惹她生气的事儿,仔细想想,也都是在她因为沈云霄的事儿心情不好的时候。

每次她在沈云霄那儿碰了壁,谢羽川就会变着法子把她带出去玩,逗她开心。

只可惜啊,前世的她就像个榆木疙瘩,从来没发现谢羽川对她的心意,整天就沉浸在沈云霄假死的悲痛里,不能自拔。

如今知道了真相,她突然觉得,和谢羽川在一起也挺好的。她眼睛弯成了月牙儿,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,轻声说道:“谢羽川,我跟你说啊,我现在已经彻底放下沈云霄了。

我去看他提亲,还有迎娶林清璃,就是想去凑个热闹,看看他们这一对璧人到底能走多远。

一开始和你成婚,那确实是个意外。

当时我就是不想选沈云霄,随便挑了个人,没想到挑中了你。

不过这段时间啊,我想明白了,谢羽川,我也喜欢你。”

她的声音不算大,可对谢羽川来说,却像一道惊雷,把他给震得有点懵。

他做梦都没想到,有一天能从梁洛凰嘴里听到这样的话。

从儿时第一次见到梁洛凰,他就无可救药地喜欢上了这位小公主。可梁洛凰的眼里呢,就只有沈云霄。

每次为了能让梁洛凰多看他一眼,他都得绞尽脑汁,用一些幼稚的小把戏来吸引她的注意。

随着年龄越来越大,他也知道,梁洛凰心里只有沈云霄,驸马的位置肯定是沈云霄的,不会是他。

所以啊,一开始他都没打算来参加这个事儿,他实在没办法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嫁给别人。

可命运就是这么奇妙,阴差阳错地,他竟然娶到了梁洛凰,还听到梁洛凰说喜欢他。他心里那叫一个庆幸啊,庆幸自己那天来了。

谢羽川轻声说道:“梁洛凰,其实我之前都想好了。

只要你出嫁了,我就领命去边疆,在那儿随便立点战功,这辈子都不回京城了。

这样我就不用整天想你想得难受了。以后你想起我,还能记得我是个还不错的小将军。”

梁洛凰听了这番话,心里“咯噔”一下,这不就是谢羽川前世的遭遇嘛。

幸好啊,幸好他们现在没有再错过。到了约定好的日子,谢羽川不但不拦着她,还乐呵呵地说:“走,咱们一起去凑凑热闹,看看那沈云霄和林清璃能整出啥花样来。”

沈云霄这次可是准备得相当充足,你瞧瞧那阵仗,大半个京城都被他的车队给占满了。一辆辆车上满满当当拉的可都是他亲自精心挑选的聘礼,那一堆堆的金银珠宝、绫罗绸缎,那叫一个耀眼啊,简直能闪瞎人的眼。

这阵仗一出来,全城的人都被惊得下巴都快掉地上了,纷纷议论着:“哟呵,沈云霄这手笔可真是大方得没边儿了!”

林清璃在闺房里,听到外面那热闹的动静,眼睛都直了,压根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虽说她是尚书府的千金,可那也只是个庶女罢了。

打小亲生母亲就没了,这么多年在继母手底下过日子,那日子过得,唉,实在是不咋地。

如今沈云霄这么大的阵仗,她心里头明白,这沈云霄可是她这辈子能攀得上的最高贵的一根枝丫了。

她满心惊喜,就跟个小耗子似的,偷偷躲在闺房里头,竖着耳朵偷听继母和沈云霄的谈话。

一开始呢,她继母给她准备的嫁妆,连嫡女的一半都不到。可一瞧见沈云霄这阵仗,继母那眼珠子滴溜溜一转,心里头就打起了算盘,赶忙就吩咐下人:“去,再给清璃的嫁妆里添些东西,可不能让人看了笑话!”

这临时又加了不少嫁妆。就连她那个平日里对她爱答不理的父亲,这会儿也对她另眼相看了,脸上堆满了笑,对着沈云霄说道:“我们清璃啊,真是好运气哟,竟然能得沈公子青睐,这可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啊!”

沈云霄赶忙笑着回应:“哪里哪里,我跟清璃那可是两情相悦,这些聘礼啊,那都是应该的。”

其实啊,他心里头压根儿就没在听林父说啥,满脑子都在琢磨:“也不知道梁洛凰那丫头能忍到啥时候。”

好不容易提亲的事儿都谈完了,林清璃这才羞答答地露了面。

她那小脸儿啊,红得跟熟透的苹果似的,低着头,扭扭捏捏地坐进了轿子里。

紧接着,那吹锣打鼓的声音就跟炸开了锅似的,响彻了整个京城。

还有那些小厮,一边跑一边沿路撒着铜钱,引得一群小娃娃在后面追着抢,嘴里还喊着:“沈公子娶亲咯,沈公子娶亲咯!”

这么一闹,几乎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沈云霄要迎娶林清璃了。

沈府这边呢,早就大办宴席,里里外外那叫一个热闹,人多得都快把门槛给踩破了,水泄不通的。沈云霄骑着高头大马,威风凛凛地到了门口,翻身下马。一进大门,他眼睛“唰”地一亮,就瞧见梁洛凰正和他父亲在那儿说着啥呢。

他心里“咯噔”一下,下意识就觉得梁洛凰肯定是在跟他父亲商量怎么取消这婚约呢。

他急急忙忙地快步走过去,大声说道:“公主,我可已经下定决心要迎娶林小姐了,你就算再想阻挠,那也是不可能的事儿了!”

梁洛凰冷漠地回头,白了他一眼,没好气地说道:“沈云霄,我都说过多少遍了,我已经成全你和林清璃了。我只不过是跟沈老叙叙旧罢了,你别一天到晚瞎琢磨!”

沈父站在一旁,尴尬得不行,干笑着点点头,刚想开口说点啥,谢羽川不知道从哪个旮旯里冒了出来。

他大摇大摆地走过来,一伸手就搂住了梁洛凰的腰,把公主往自己怀里一带,咧着嘴笑得那叫一个痞气:“是啊,沈公子,我和公主感情好得很呢,好得恨不得穿一条裤子,怎么会去阻拦你和林小姐的好事儿呢?

今日我和公主可是专门送上了贺礼,就是来庆祝沈公子结婚的。”

沈云霄微微皱了皱眉,他一直就跟谢羽川不对付,打心眼里瞧不上对方那风流的性格。

可这会儿在这么多人面前,他也不好发作,只能把眼中的不满硬生生地压下去,拱了拱手,闷声不响地退了下去。

很快,新娘子就被接进了沈府。和梁洛凰选驸马那急匆匆的样子不同,沈云霄作为世家公子,他和林清璃的婚礼那可是规规矩矩、正儿八经的。

他们要三叩九拜行成婚之礼,还要好好接待那些宾客。

新郎把新娘送进洞房,这一场热热闹闹的婚礼才算正式结束。

可也不知道为啥,按说林清璃那可是他日思夜想、做梦都想娶回家的姑娘,可他这心里头啊,全都是梁洛凰的影子。

你瞧那梁洛凰,人家可是公主,这会儿正跟谢羽川一块儿坐在上座呢,那位置,视野好得没话说。

可她倒好,自个儿坐那儿,从头到尾就没正眼瞧过他沈云霄一眼。

沈云霄心里头乱糟糟的,一个劲儿强迫自己别瞎琢磨,按部就班地跟林清璃拜完天地,把这婚礼热热闹闹地给办了。

这不,等他们正打算入洞房的时候,沈父突然开了口:“哎,云霄啊,平日里老是念叨林小姐,说当年林小姐一舞惊人,一下子就把他的心给勾走了。

今儿个可是咱沈府的大喜日子,公主也是尊贵的上宾。

依我看呐,让林小姐再舞上一曲,给大家伙儿乐乐,咋样?”

沈父这话也就是提个建议,可没想到,一下子就把沈云霄给带回到那天的回忆里去了。那天啊,他就那么匆匆地看了一眼,立马就被那舞剑的身姿给惊艳到了。

要不是那一眼,说不定他还不会喜欢上林清璃呢。

这么想着,沈云霄嘴角就挂上了笑,眼神也变得温柔起来,赶紧拉着林清璃的手说:“清璃啊,我爹说得在理。

今儿可是咱俩大喜的日子,来了这么多宾客,你就表演一个呗。当年我就是被你那舞剑的样子给迷住的,也让大伙都瞧瞧你的好身姿。”

他满心以为林清璃会痛痛快快地答应,哪知道,林清璃脸上一下子就露出了惊恐的神色。

再看林父和林母,也都皱起了眉头。

林父赶紧站出来说道:“不对啊不对啊,我们家清璃从来就没学过舞剑,她就会做做女红啥的,哪会干那戏子的事儿哟。”

一听这话,沈云霄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僵住了,眼睛直直地盯着林清璃,问道:“清璃,你从来没学过剑舞?”

林清璃被他这么一盯,吓得都不敢应声了,支支吾吾的,眼睛也不敢看他,一个劲儿地往旁边躲。

她这反应,谁还能不明白咋回事儿啊?

就在沈云霄满心迷茫、不知道咋办的时候,突然传来一声嘲讽的轻笑:“哟,就别为难林小姐了。要是想看剑舞啊,我来就行,就当是庆祝你今儿个大婚啦。”

沈云霄赶紧转过头去,就看见梁洛凰正满脸带笑地看着他呢。

梁洛凰一边说着,一边慢悠悠地走上前,伸手就抽出了谢羽川腰上一直带着的宝剑。

只见她手腕轻轻一转,一个漂亮的剑花就挽了下来,把周围的人都给惊得“哇”了一声。

谢羽川在一旁,眼神里满是欣赏;沈云霄呢,眼睛都直了,身体也止不住地颤抖;再看林清璃,那脸上满是恨意,恶狠狠地瞪着梁洛凰。

可梁洛凰压根儿就没管这些人的目光,虽说她好久都没舞过剑了,可这剑一到手里,身体就先反应过来了。

你瞧她那舞剑的样子,动作行云流水,一套剑舞又凌厉又好看,跟沈云霄当年匆匆一瞥时看到的一模一样。

原来啊,当年那个让他梦绕魂牵的身影,竟然就是梁洛凰,竟然就是梁洛凰啊!

沈云霄看得都入迷了,不知不觉就往前走去,连林清璃在后面拉住他都没感觉到。

他就那么呆呆地看着梁洛凰,只见她身姿轻盈,一颦一笑,就跟天仙下凡似的。

直到这一曲舞完,宾客们的掌声像打雷一样响起来,他还沉浸在那失神的状态里,嘴里喃喃自语。

“怎么会是你……当年舞剑的人怎么会是你……”

梁洛凰听到这话,眉头微皱,心里想着这人怎么还揪着这事不放,她懒得解释,直接把剑递给谢羽川,没好气地说:“给,你的剑。”

然后重新坐回座位,一屁股坐下,动作带着些随意。

沈父在一旁,眼睛都亮了,惊喜得连连称赞,一边鼓掌一边说道:“好!好!好!公主这一舞真是太精彩了,多谢公主这一舞祝贺啊!云霄,你和清璃也别磨蹭了,该入洞房了!”

林清璃一听,眼睛里闪过一丝得意,赶紧伸手抓住沈云霄的胳膊,使劲儿拽了拽,娇声说道:“云霄哥哥,咱们走吧。”

可沈云霄却忽然挣开她的手,脸上满是悔意,眼睛紧紧盯着梁洛凰,大声说道:“洛凰,是你,原来当年舞剑的人一直是你,不是林清璃,我一直都被骗了!

我知道你还喜欢我,现在我已经知道真相了,我这就去求皇上,咱们重新在一起好不好?”

这突如其来的变动,让在场所有人都惊住了。

大家都停下手里的动作,瞪大了眼睛,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。

林清璃更是脸色发青,嘴唇都气得颤抖起来,她恨得咬牙切齿,心里想着:今天是我成婚的日子,为什么还是被梁洛凰破坏了!

她也顾不上别人的目光了,一把抱住沈云霄的胳膊,眼泪在眼眶里打转,可怜巴巴地说道:“云霄哥哥,你不要清璃了吗?

我虽然骗了你,但我是真心喜欢你的呀,我只是想要和云霄哥哥在一起而已。”

说着,眼泪吧嗒吧嗒地流了下来。

可沈云霄呢,心里再也没有了对她的爱意和怜惜。他看着林清璃那张脸,一想到自己竟然被骗了这么久,心里的无名火蹭蹭往上冒。

他猛地一挥手,大声吼道:“你竟然骗了我那么久,真是让我恶心!要不是你一直欺瞒我,我怎么可能会错过洛凰!”

没错,他这会儿算是想明白了,他的心里一直喜欢的是梁洛凰。

前世,他才和梁洛凰成婚一年,林清璃就一次次地勾引他。

有一回,林清璃哭哭啼啼地找到他,说:“云霄哥哥,继母对我可不好了,你带我私奔南下吧,咱们去过二人世界。”

他当时就鬼迷心窍了,抛下了梁洛凰。

今生,林清璃还是一直欺瞒他,假装是他的心上人。

他越想越气,心里想着:要不是林清璃,梁洛凰怎么可能会和谢羽川在一起?她应该跟我成婚才对!

现场一下子大乱起来,大家都没想到突然会闹出这么一出戏。林家的人面色不悦,沈父更是勃然大怒,“嚯”地一下站起来,手指着沈云霄,大声喝道:“你在说什么胡话!公主的驸马是圣上钦点的,你也和林小姐定下了婚契,这能当成儿戏一样乱说吗!”

沈父气得脸都红了,接着说道:“你现在立刻给公主赔不是,为你冒犯公主的事儿道歉,然后跟林小姐入洞房!”

可这会儿猛然醒悟的沈云霄哪里听得进去他的话,他一把甩开林清璃,大步走到梁洛凰的面前,眼睛里满是期待,声音都带着些颤抖:“洛凰,我知道,你还喜欢我对不对?你就是生气了而已,我现在已经知道错了,你别跟谢羽川在一起气我了,咱们一起向圣上请命,圣上肯定会同意咱们的婚事的。”

这还是沈云霄第一次跟她认错呢。从前,他为了林清璃做过那么多伤害她的事,从来都没有道过歉。现在却因为这简单的一舞,就来跟她道歉。梁洛凰觉得好笑极了,心里想着原来要看清他们的真面目这么容易啊。她嘴角上扬,露出一抹嘲讽的笑,说道:“你凭什么觉得圣旨可以更改?再者而言,羽川就是我自己选的夫君,我早就不喜欢你了。”

沈云霄一愣,不敢置信梁洛凰所说的话。

她怎么可能不喜欢他了?前世她爱他爱到愿意守寡一辈子,今生只是出了一点小小的差错,她怎么可能不喜欢他了?

沈云霄着急的想再说几句,但谢羽川挡在了他的面前,脸上还是那样让他讨厌的玩世不恭的笑容。

“沈公子,你没听见洛凰说了什么吗?她现在是我的娘子,还望沈公子自重啊。”

谢羽川自小习武,手上的力气不是沈云霄一介文人能够比得过的,加上沈父的压迫,沈云霄再怎么着急,也只能先跟林清璃进了洞房。

曾经两人眉目传情,前世更是背着梁洛凰和林清璃偷欢,假死后,他们私奔一路南下,重新举行了婚礼,红烛之下,他们几乎没日没夜的缠绵在床上。

沈云霄重生后也经常回忆起那些销魂的日子,可如今真的和她光明正大的举行了婚礼后,他反而心神不安了,满脑子都是梁洛凰的身影。

曾经没见过面貌的那道舞剑的身姿,也在今日被安上梁洛凰的脸,他这才发现,原来一切都那么合适。

他要回去再找梁洛凰,他不信她能这么快就放下他了!

就在沈云霄打算冲出门时,林清璃死死地抱住他,哭得梨花带雨。

“云霄哥哥,我知道你现在讨厌我,可是今日是我们的大喜之日,如果你这时候去找公主,那我岂不是要被所有人嘲笑?云霄哥哥,我求求你,帮我这一次好不好?”

林清璃眼眶湿润通红,一副可怜的模样,让沈云霄既是嫌恶,又无法避免的想到前世,林清璃在他的身下乖巧顺从,好似惹人怜爱的兔子。

见他不说话,也没拒绝,林清璃便知道沈云霄的心里还有自己。

她大胆的凑过去,主动吻上对方的唇,害羞的发出声。

“云霄哥哥,夫君……等今夜过了,你再去找公主,好不好?不要抛下我。”

林清璃总是知道该如何勾引起沈云霄的兴趣,男人的喉结滑动,哪怕一开始愤恨这个人欺骗了自己,但在如此旖旎的氛围下,也忍不住起了反应。

他沉吟一声,把林清璃反压下身下,咬牙切齿的开口。

“就这一次,我明天就会去找洛凰问清楚,以后不管是和离还是怎样,你都不得有任何怨言。”

林清璃连连点头,带着沈云霄的手去扯自己红色的肚兜,让男人呼吸沉重,再也考虑不了其他的事情,伸手扯了下来,露出一大片娇嫩的肌肤。

红烛摇曳,两个人的影子纠缠在墙上,女人的呻吟几乎彻夜不停。

一直到天边发亮,沈云霄才停下来,林清璃就躺在他的怀里,呼吸还不稳地喘着。

她把脑袋贴过去,娇声软嗓的开口。

“云霄哥哥,我们就这样在一起不好吗?虽然我不会舞剑这事骗了你,但你喜欢的话,日后我可以学给你看啊。云霄哥哥,你难道喜欢的只是那个舞剑的人,而不是我吗?”

娇媚的声线让沈云霄浑身一僵,他的欲望散去,毫不留情的起身穿上了衣服。

“我喜欢的人绝对不会是你这样满口谎言的人,我说过,只昨晚一次,我今天就会去找洛凰问清楚。”

说完,他直接离开,独留林清璃一个人在床上,眼中弥漫起怨恨的神情。

当沈云霄赶到公主府的时候,已经见不到梁洛凰和谢羽川,里面只剩下看着看家的青竹。

原来昨天看完热闹,两人就立刻启程南下去游玩,连一秒都没有把沈云霄放在心上。

听到这个消息时,沈云霄的眉皱起,连忙追问他们去了南下哪里,结果却得来青竹的鄙视。

“沈公子,你还是请回吧,先前我们公主对你好的时候,你不领情,现在公主已经成婚了,你又贴上来,难道沈公子的爱好就是有夫之妇吗?”

青竹早就受够了沈云霄这幅虚伪的模样,以前仗着公主喜爱,做出不知道多少伤害梁洛凰的事,她这个丫鬟看了都要心疼死,结果沈云霄心里还只有林清璃。

现在公主有了谢小侯爷,沈云霄又追上来,真是让人作呕。

沈云霄好看的脸沉下几分,不太满意青竹的语气。

“先前公主也有许多过错,她一直针对清璃,我会疏远她也是正常的。现在我已明白洛凰就是我的梦中人,自然能够原谅她曾经诸多错事。”

他说得理直气壮,好像被他原谅是什么了不起的事,让青竹更加看不起他,一股脑把之前那些事的真相全都吐露出来。

“我都说过无数遍了,我们家公主怎么可能做出陷害林小姐的事,沈公子,你一意孤行,不相信公主,既然这样,不如你自己查清楚那些事好了!还有,公主猜到你会找上门来,这是她留给你的信,我就不留沈公子做客了!”

青竹把信封一扔,就关上大门,让沈云霄差点被撞到鼻子。

但他来不及计较青竹的不敬之处,而是赶紧拿起梁洛凰留给他的信,眼中露出几分希望。

他就知道,公主不会真的放下他,到现在一切都是欲擒故纵的手段而已。

他信心满满的拆开信封,结果入眼的却是让他难以置信的内容。

【沈云霄:前世我对你一片真心,愿为你守寡一生,结果你却是不惜假死逃离,和林清璃共度一生。重来一世,我这次遵从了你的意愿,没有再选你,也没有再爱你。你向我要还魂丹时,还欠我一件事,现在我想好了,那就是希望我们从此别过。】

这几行字轻飘飘的被写下来,分明从笔迹中就能看出主人下笔时的敷衍,可现在却犹如有千斤重一般压在他的心上。

她也重生了!

怪不得这次没有再选他,怪不得她和谢羽川在一起,怪不得梁洛凰能眼睁睁看着他娶了林清璃,原来一切都是因为早在前世的时候,她就已经被自己伤透了心,选择了放下。

只有沈云霄自己,以为他们还有机会。

他颤抖着后退两步,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,感觉浑身的血液好似都凝固了。

他沉默着回去,找到了那时说林清璃中毒的郎中,在逼问下,得知了当时中毒一事是假的,是林清璃给他塞了银子;

落水之日,他打听到远处有一处小厮见到了全程,是林清璃把梁洛凰推下去的;

狩猎场上,更是林清璃自己安排的刺客,故意要刺杀梁洛凰……

他调查得越多,脸色就越苍白。

他想起从第一次开始,梁洛凰就跟他说过,她不可能做这些事,可当时他的心里只有林清璃,觉得梁洛凰所说的都是谎言,都是为了得到他不择手段而已。

后来,再发生这类的事,梁洛凰就懒得再解释,她眼里对他的光也一天天下去。

现在想来,他是不是早就让梁洛凰对他死心了?

沈云霄浑浑噩噩,仿佛被抽走了灵魂。

他回到沈府,林清璃只穿了一件轻薄小衣在做女红,一见到他回来,便迫不及待的扑上去,眼角挂着湿润的红色。

“云霄哥哥,我就知道,你是不会不要清璃的,以后不要再想着公主了,我们好好在一起,好不好?”

感受到怀里温暖的躯体,听到那熟悉的娇软嗓音,沈云霄只觉得愤怒,他猛地抬手抽过去一巴掌,眼中不复曾经的宠溺。

他的语气冷得像冰,恨不得要将她碎尸万段般质问。

“林清璃,你竟敢骗我,你之前根本没有中毒,就连落水,也是你自己推洛凰下去的,你这种蛇蝎心肠的人,你根本不配嫁给我!”

林清璃被这一巴掌扇得摔在地上,她脸色惨白,不知道为什么沈云霄出去一趟竟然就知道了之前这些事,而且还这么生气。

但她下意识的解释。

“我不是,那些都是真的,云霄哥哥,你不是找过郎中了吗?我是真的中毒了,落水的事也是想要去救公主,我根本没有推她。”

她说着,眼泪就流了出来,就像之前千百次那样可怜兮兮的撒娇。

“云霄哥哥,你不相信我吗?我怎么可能做出那种事。”

可这次,面对她的眼泪,沈云霄只觉得荒唐。

他竟然一次一次相信她,伤害梁洛凰,从始至终都没有真正调查过,只因为林清璃一句话,就把梁洛凰伤得遍体鳞伤。

他冷笑一声,回应她的谎话。

“我都调查清楚了,郎中是你提前塞了银子,那天落水的事有小厮看见,就连狩猎场的刺客,都是你找来的,林清璃,我真是没看出来,你这么厉害,把我耍得团团转,如果不是你,我怎么可能失去洛凰!”

他越说越激动,眼神中仿佛淬了毒,狠狠地盯着林清璃。

女人被那阴冷的视线看得害怕,但一提到梁洛凰,她就生了许多委屈和憎恨,咬牙切齿的回复。

“你喜欢的难道不是我吗,云霄哥哥!梁洛凰是公主,我只是国公府一个不受待见的庶女,我不这样做的话怎么能站到你身边?云霄哥哥,我做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喜欢你!”

又一声重重“啪——”,沈云霄抬手扇过去,面若冰霜,看不到一点动容。

在林清璃惊讶的视线下,他冷冷的开口。

“如果不是你从一开始就骗了我,说那日舞剑的是你,我根本不可能会喜欢你。你有哪点能比得上公主?林清璃,你从头彻尾就是一个骗子,我今日就要休了你!”

他说着,就要回房去拿纸笔。

京城就这么大,昨日成婚时闹出的笑话还没解决,现在要是短短一天就被休了,那她以后就真的没脸出门了!更别提她在家里的待遇本来就不好,若是被继母知晓这种事……林清璃打了个寒颤,立刻爬起来,跌跌撞撞的去阻止沈云霄。

“我们才成婚一日,要是现在被休了,我以后肯定不会好过的!云霄哥哥,我求求你,不要这样好不好?以后我绝对不会再骗你,你想去找公主还是把她娶回来我也不会阻拦,哥哥,我只求你给我留一条路好不好?”

她哭得梨花带雨,眼睫上全是湿润的泪珠。

她一开始想要攀上沈云霄这门亲事,就是为了逃离继母和已经不爱她的父亲,要是被休了,她就只能再回去国公府了,到那时,还不知道要遭受怎样的折辱!

可沈云霄心意已决,他一刻都等不了,打算休了林清璃后立刻就南下一个城一个城去找梁洛凰。

他要向她道歉,让她看见自己的诚意,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,他都要把洛凰追回来!

他的手没停,眼看休书就要写完,林清璃紧紧咬住嘴唇。

“云霄哥哥,既然你执意如此,那我只有以死明志了,我就算撞死在这里,也不会跟你分开的!”

她说着,竟然真的一头撞上柱子。

血液立刻喷涌出来,林清璃的身子一下就软了下去,倒在了血泊中。

她的动静让沈云霄的手一抖,写歪了最后一个字,他不敢置信的抬头,林清璃已经闭上了眼,家里的下人发出一声尖叫。

“夫人撞柱了!”

这纸休书究是没生效,林清璃是刚过门的新娘子,才来了一天,要是就传出这样的丑闻,对他们沈家来说和天塌了也无异。

所以沈父得到消息后,命令沈云霄必须留在家里陪着林清璃,直到她好起来,就算想要休妻,也必须等到风声过去,不能坏了沈家的名声。

沈云霄就算再不愿,再心急,也不能反抗沈父。

沈府里请了好几个郎中,接连给林清璃看诊,庆幸的是,虽然出了不少血,但林清璃本人没什么大事,好好休息就能生养好。

不过三日,林清璃就醒了过来,床边是面无表情的沈云霄,她虚弱一笑。

“夫君,辛苦你照顾我了,以后我一定会好好伺候你和打理沈府的。”

她以为沈云霄已经消气了,就想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那样,可男人一双眼漠然的看过来。

“等你好了,我就会去国公府说清楚,休妻一事,我沈云霄会负责。”

闻言,林清璃愣了下,明白了沈云霄这是执意要休了她,她咬住下唇,眼眶发红。

“云霄哥哥,难道我就真的一分都比不上梁洛凰吗?明明我们前世那么快乐,为何今生你就变了。”

沈云霄一惊,就明白她也想起了前世的事,但很快,他的表情就重新平静,讽刺的笑着。

“前世我们在一起,不也是因为你隐瞒了当初舞剑的事?我和洛凰成婚一年,琴瑟和谐,是你主动过来找我,勾引我,让我假死跟你一起私奔,若非如此,我应该和洛凰白头到老才对。”

林清璃不甘心,经过撞柱一事,她想起前世,没有梁洛凰的干预,她和沈云霄过了半生,幸福无比。结果回顾今生,虽然他们终于如愿光明正大成婚,但不过一日,沈云霄就闹着要和离,一颗心都扑到了梁洛凰身上去。

这样的差距让她怎么可能心甘情愿的接受,她眼睛红红,似是受了无尽的委屈,温声细语的问道。

“沈云霄,你萌心自问,你难道喜欢的只是舞剑的那个人?若那个人不是我,不是梁洛凰,是其他的人,你难道也要喜欢吗?我们前世在一起那么多年,我不信你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,你是爱我的,对不对?”

她故意放低了自己的姿态,因为在前世,沈云霄最喜欢她温柔小意的模样。

但她忘了,此时今非昔比,前世的沈云霄已经得到过明月,自然不会再珍惜,而今生的沈云霄则被明月抛弃,当然会想要揽月入怀。

他垂下眼,脑子里全都是梁洛凰的一颦一笑,她总会故意找过来,每次都拿着贵重的东西送给自己,永远不知疲倦的跟在他的身后,就像一条可爱的小尾巴。

他怎么能不喜欢她,怎么能为了一个林清璃就放弃她.

他的嘴角勾起怀念的笑,在林清璃的眼前回应了她的问题。

“我喜欢的人一直是洛凰,只不过是你用了卑劣的手段骗了我而已。”

靠在床上的女人听到这种话,再也装不出柔情,她紧紧抓住身下的床单,眼神怨恨。

“你说我骗你,但前世我骗你什么了!除了舞剑一事之外,我有骗过你一次吗,是你自己觉得梁洛凰无趣,想要追求刺激才同意和我私奔!假死也是你自己一手策划!”

“至于今生,我所做的那些事,不也是你自己不相信梁洛凰?你说我骗你,可我做的那些,也都是你纵容的!是你自己不在乎她,不相信她!说什么喜欢梁洛凰,你只是觉得前世跟我过得清贫,这次想要享受驸马的荣华富贵吧!”

沈云霄眼神一凛,立刻扇了一巴掌过去。

“胡言!”

林清璃的伤还没好,现在又被打了,嘴角渗出了血,可她知道自己已经无法挽回沈云霄了,干脆捂着脸笑出了眼泪,尖声的质问他。

“我胡言?沈云霄,你比谁都清楚!”

男人的喉结滑动,吞咽了一次。

前世,他固然和林清璃过了和谐的半生,但由于是假死脱身,他失去了沈家小侯爷的身份,银两也很快就挥霍光,而林清璃的继母一直苛待,林家也不能帮到他们什么。

他,沈家的侯爷,本该一辈子不愁吃喝,可在前世却要去抄书赚钱养家,林清璃虽然也做女红,但生活水平还是大大下降,他们成了芸芸众生的一员。

这和沈云霄所想的生活是完全不一样的,他怎么可以那么平庸的度过一生?但假死的事已经过了那么久,他想要回去的话就是欺君之罪,他只能和林清璃继续在一起。

一直到暮年,他终于偶遇公主,得到了机会。

回想起曾经作为沈家侯爷的生活,他顾不上被认出来的风险,亦然上去给梁洛凰挡住了刺客。若活下来,梁洛凰定然舍不得怪罪他,若死了,那也好,终于能够脱离这种平民的生活。

可命运却给了他再来一次的机会。

他欣喜不已,决定以侯爷的身份先娶了林清璃,这样他们就不会过清苦的日子了。

可是在知道梁洛凰因为他受过那么多苦,林清璃又骗了他,自己当年的心动之人一直是梁洛凰后,他蠢蠢欲动的心再也抑制不住。

他握紧了拳头,阴沉着表情,没有回答林清璃的话,摔门离去。

他命人停了林清璃的药,停了吃食,连丫鬟也全都散去,既然她现在不肯离开沈府,那他自然会用其他的手段逼林清璃离开!

这样的情况维持到第三日,就出了情况。

没人换药,林清璃原本不严重的伤口恶化,也没人送来吃食,她饿着肚子,只能自己下床找东西果腹,但她越病越严重,那些粗茶淡饭跟不上营养,没几日就直接昏倒在地上。

她以为沈云霄会放过她,但想不到的是,沈云霄知道她昏倒后只是不咸不淡应了一句,根本没有让人来管。

林清璃醒来时,发现自己还躺在地上,房间内漆黑一片,身上冷得要命,她就知道沈云霄这是铁了心要赶走自己。继续留在这里的话,哪怕她死了,他也不会看一眼,只会觉得解脱,可是她为什么要这样!

明明做错的人根本不是她,如果不是梁洛凰的话,如果不是沈云霄的话……她趴在地上,流下了眼泪,手指紧紧地攥住,指甲都嵌进了掌心里,掐出一片血痕。

半晌后,她哑着嗓子拍门,说自己同意和离一事。

沈云霄像是一直在等着她似的,她才说出这句话没多久,他就带着人过来。

林清璃充满恨意的眼眸一直盯着他,但沈云霄丝毫不惧,甩下一张已经写好的和离书,居高临下的开口。

“原本我应该直接休了你,但念在前世情分,你在和离书上按个手印吧。”

林清璃一言不发,冷笑了一声,她如今根本没有反悔的机会。几个侍从直接抓住她的手,沾了印泥,用力地按在和离书上,从这一刻起,她便彻底和沈云霄没有关系了。

她会回到林府,继续承受继母的磋磨,忍受嫡姐的差使,而未来,估计也不会有哪家的公子愿意再求娶她,就算有,也只会是小妾的位置。

她不甘心,凭什么重生回来,她就失去了一切!

林清璃的身体在颤抖,但是沈云霄根本懒得管她,现在有了这封和离书,他还能再去找梁洛凰了!这一次,不管付出多少代价,他都一定不会让她再伤心!

带着美好的期愿,沈云霄等不及就要出门,但林清璃突然从怀里掏出一块茶杯的碎片,直直往他刺过去,眼中是疯狂的神色。

“沈云霄,去死吧!”

变故来得猝不及防,不管是侍从还是丫鬟都没反应过来,沈云霄的小腹一痛,眼眸狠戾,抓住林清璃的手往外一推。

血液立刻喷出来,他用手捂住伤口,面色苍白的喘着气。

“喊郎中!还有这个贱女人,给我拖出去!”

他说完话,便支撑不住的晕了过去。

等到沈云霄再睁开眼,已经过了数日,郎中见他醒了,终于松了一口气。

“沈公子,幸好林小姐当日没多少力气,伤口不深,否则真的是神仙难救了啊!不过您还需要静养,才能彻底好清。”

他一动,就察觉到小腹的痛楚,沈云霄面露痛苦,紧紧按住自己的腹部。

“公主……公主回府了没?”他着急的问。

郎中愣了一下。

“公主据说是今日回府……哎!哎,沈公子,您现在不宜下床啊!”

一听到梁洛凰已经回来的消息,沈云霄顾不上伤口,挣扎着要起来,他穿上衣服,挥开郎中阻止的手,跌跌撞撞的出门跑到城口。

梁洛凰和谢羽川一共去了一月有余,但两人的关系明显不一样了,先前,他们之间好似还有一层隔阂,不敢过于接近,现在回来,他们共骑一匹马,有说有笑,好不快活。谢羽川甚至亲密的给梁洛凰捋了耳边的发,让对方羞红了脸,嗔怪一声。

沈云霄看着这一幕,嫉妒的眼睛都红了,曾几何时,他和梁洛凰也是如此亲密,要不是林清璃从中作梗,怎么可能轮得到谢羽川!

公主回府,后面跟着好几匹马,拉着从南下搜寻来得宝物,旁边的人在窃窃私语。

“谢小侯爷对我们公主是真的好啊,据说那些东西都是谢小侯爷买来送给公主的。”

“之前不知谁还说公主最不可能选的驸马就是谢小侯爷,我看,都是谣言!明明谢小侯爷和公主最为般配。”

“是啊,听说谢侯爷不久后就要领兵打仗了,到时候,就不是侯爷,而是将军了,这个身份才配得上公主呢!”

马车越来越近,身边的议论声也越来越大了,全是对谢羽川和梁洛凰在一起的赞美,这些词让沈云霄极度不平衡,他死死盯着共骑一匹马的两人,可是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。

一直到马车回了府,沈云霄才匆匆赶往公主府,一进门就看到了那两人竟然吻在了一起!

沈云霄怒喝一声。

“谢羽川!你在做什么!”

似乎是没想到他还会找上门,他们皆震惊了一下,不过梁洛凰是羞的,怎么被旁人看到了,谢羽川倒是慵懒笑着,还继续抱紧了公主。

“看不见吗,我在和我娘子亲密,沈公子就别杵在这儿了,出去的时候记得把门关上。”

沈云霄一张脸不知是气得发红,还是如何,他笔直走过来,看向梁洛凰的眼神中全是悔意。

“洛凰,我知道错了,我已经和林清璃和离了,你回到我身边好不好?这次我们白头到老,我再也不会负你了。”

这话听得谢羽川火大,他还在这呢,沈云霄就挖起墙角了,他没听出其中的深意,梁洛凰倒是听出来了。但她早就说过,对沈云霄,她已经不喜欢了,她毫无波澜的摇摇头。

“我以为给你的信中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,我现在不喜欢你,希望你也不要再来找我。”

可沈云霄听不进去这种话,一见到梁洛凰,他的后悔就如潮水一般涌了上来。

他先前到底是做了多少错事啊,竟然会伤害了梁洛凰!

他神色悲泣,直接跪在了地上。

“洛凰,我已经想明白了,我喜欢的人一直是你,都是因为林清璃,我们才会一直错过,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?”

沈云霄极为高傲,他只为了给林清璃求药时跪过一次,如今第二次,又是跪在梁洛凰的面前,求她原谅他。可是在不爱的人眼中,即便沈云霄再跪一整夜,也没有任何意义了,他们所有的情分都已经结束。

梁洛凰现下看见他这幅纠缠的模样,只觉得可笑又恶心。

当初信誓旦旦说不会后悔,如今才过去短短一月,就已经和林清璃和离,求到自己的面前来。

她对谢羽川勾勾手指。

“羽川,你先回房,有些话我想单独跟他说。”

沈云霄眼睛一亮,谢羽川倒是爽快的走了。

没有了外人,梁洛凰也终于不用藏着掖着,她看向还跪着的人,不客气的抬手甩了一巴掌过去。

她用了全部的力气,手劲很大,一巴掌重重扇在脸上,立刻就肿了起来,但沈云霄丝毫不生气。

“洛凰,你要觉得解气你就打我吧,骂我也可以,我知道,是我做错了伤了你的心,只要你能原谅我,你想怎样都可以。”

他以为这是梁洛凰心软的意思,殊不知对方冷笑一声,就抽出帕子,擦了擦自己的手。

“这一巴掌,是还给你的。我现在更看不起你了,沈云霄,如果你真能一心一意对待林清璃,或许我还会觉得你真心喜欢她,才不惜那样伤害我,但现在你口口声声说你错了,又把全部原因推给林清璃,沈云霄,你真是让我恶心。”

“你说都是因为她,我们才会错过,但你有没有想过,是你自己心志不坚,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,你对待林清璃,都只是想要追求刺激而已。”

“你喜欢的不是她,也不是我,只是你自以为是的高傲而已。你以为你道歉,我就会原谅你,你以为你与林清璃和离,不用背负任何后果,但你所做的一切早晚都会得到报应。”

那一巴掌没能扇醒沈云霄,可是梁洛凰说的话却扎在了他的心上,正如之前林清璃对他的质问,让他无力反驳。

他只能不断地摇头,惨白着脸色否认。

“不是这样的,是林清璃说她才是那日舞剑的人,都怪她,不然我怎么可能对你疏离,如果我一开始就知道,你是我的心上人的话,我怎么可能不和你成婚!洛凰,你原谅我好不好?我愿意用一生去补偿你,你根本不爱谢羽川,你们从小就不合适,不要为了一个不爱的人搭上自己的一生好不好?”

沈云霄说得中肯,他觉得,只要梁洛凰和谢羽川和离了,那么自己肯定就还有机会,但梁洛凰毫无动容,看他的视线充满了怜悯和可笑。

“谁说我不爱羽川的?我爱他,沈云霄,你满意了?我不会和谢羽川和离,我会和他永远在一起。”

轰的一声,他的脑子仿佛被什么击中了,梁洛凰怎么可能爱上谢羽川?他们前世根本没有任何交集,今生也不过是因为随手一选,谢羽川才成了驸马,如今才过去一月余,梁洛凰怎么可能就爱上谢羽川了?

他不敢置信的提高了音量。

“可是他很快就要领兵打仗了!他会丢下你,他会像前世那样牺牲,你难道也要为谢羽川守一辈子的寡吗!”

“为何不可?”梁洛凰平静地问他,“前世,我爱你,愿意为你守寡。现在我爱的人是羽川,倘若他真的战死沙场,那么我也会为他守寡,终生不再嫁!”

沈云霄完全没料到梁洛凰会这样说,他喃喃摇着头,眼中流下了泪水。

他不敢想,曾几何时,梁洛凰也是抱着这样的心情为他守了一辈子,结果却在最后得知自己根本没死,而是不惜抛下一切离开她,跟林清璃在一起。

如今他看着她坚定的眼神,忍不住痛哭起来。

“洛凰,我们真的没机会了吗?”

梁洛凰点头,表情冷漠。

“我们早就没机会了。”

听到此话,沈云霄觉得自己的心疼痛无比。

他正准备站起来,一直紧闭的房门突然打开,谢羽川飞奔着跑出来抱住了梁洛凰,眼睛也是红红的。

“你在胡说什么,我才不会战死沙场留你一个人!我会平安归来,然后永远陪着你。”

谢羽川表现得爽快,原来一直在偷听,现在听到关键的字,忍不了的冲出来。

谢家世代都是武将,谢羽川领命出征是早晚的事。他还不知道他前世就是死在了沙场中,梁洛凰自然也不会告诉他那些,微微笑起来。

“当然了,你一定要平安归来。”

看着那熟悉又陌生的笑意,沈云霄晃了神,胸腔中满是酸涩的痛楚。

谢羽川也暗暗嘀咕。

“要是我真的战死,你守个几年就好了,以后真遇到合适的人,你就嫁给他……”

梁洛凰用手指抵住他的嘴唇,女人好看的眉头皱起来。

“除了你,我不会再找其他人。”

谢羽川不说话了,他的耳朵发烫,把梁洛凰紧紧地抱住,低低地点头应声。

他们宛若都忘了旁边还有一个人,沈云霄苦笑不已,他没有打扰的想法,打算默默离开这里。

但他刚起来,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。

一根箭擦着他的脸颊飞过去,沈云霄猛地睁大眼,转过身,箭矢的位置正对着梁洛凰!

这一刻,他的大脑一片空白,来不及多想,他整个人直接扑上去,撞开谢羽川,挡在梁洛凰的身前。下一秒,不止一根的箭只飞速射来,尽数射进了他的后背,沈云霄重重吐出一口血,牵强的扬起嘴角。

一切都发生在分秒之间,梁洛凰没有反应过来,眼睁睁看着沈云霄倒在自己的面前。

紧接着,下一波的暗箭又直逼公主,谢羽川抽出长剑,一把挡下,视线瞄准了箭矢射进来的位置,看见了几个模糊的黑影,立刻命人追捕捉拿。

而那些人发现暴露了,不再留念,直接就走了,这场刺杀才有了喘息的时间。

谢羽川回到梁洛凰的身边保护着,伸手探查沈云霄的伤势,随即露出不忍的表情。

“箭上有毒,已经发作了。”

他没说错,为了刺杀公主,每只箭上都抹了毒药,只要擦破一点,都足以致命!而沈云霄中了整整十八只箭,五脏六腑皆破碎感染,连一炷香的时间都活不到。

梁洛凰脸上还有血,愣愣地看着,沈云霄倒是笑着。

“你把还魂丹给我的时候,我就说过,以后我会护你周全。”

“我又救了你一次,洛凰,如果还有来生的话,我一定、一定、一定,不会再让你受伤。”

他伸手,想要触碰梁洛凰的脸,但抬起到一半,就无力的垂下去。

沈云霄死了。

谢羽川牵住梁洛凰的手,紧紧地握着。

“洛凰,我已经派人去查了,一定能查出来的。”

她茫然地点头,看着已经断气的人,生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,好像下一秒她就会回到前世,白发苍苍,沈云霄倒在她的怀里那个场景。

那个时候,没有谢羽川,没有青竹,没有任何相识的人,是一个她不喜欢的世界,不喜欢的故事。

梁洛凰在府里休息了好几日,一直闷闷不乐。

与此同时,谢羽川也终于抓到了凶手,竟然是林清璃买凶要梁洛凰的命,找到她的时候,她带着最后一笔钱躲在乞丐堆里,浑身上下都脏兮兮的。

她没想到她只是想要除掉梁洛凰,让沈云霄回心转意,竟然会误打误撞直接杀死了她想要依靠的人。

谢羽川的人搜查的时候,她无计可施,才会想着躲起来。

这时候,她被扭送到朝廷,满脸的惊恐。

“我不是故意的!我没想过要沈云霄的命,是那些人失手了,不是我的原因,我只是叫他们吓吓公主而已!”

但她的说辞根本没有人信,因为一连五个刺客,都被谢羽川抓到了,他们的口供一模一样,全都是林清璃给了他们一笔银子,让他们除掉公主,结果沈云霄挡在公主面前,才会死了一个人。

五个刺客,全都被打入大牢,至于林清璃,光刺杀公主一个名头,就足够她掉脑袋的了,何况她手上还有一条人命。

最后给她的判决是押入大牢,秋后问斩。

看完了庭审,梁洛凰就回去了,谢羽川不放心她,这几天始终都陪她一起,延后了出征的时候。

其实梁洛凰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,明明沈云霄和前世一样的死法只是碰巧,他们的命运已经改变了,不可能这次死了后再重生一遍,但只要想到这个可能,她就忍不住打颤。她不想再和谢羽川分开,再重新经历一遍那些痛苦的往事,更不想谢羽川和前世一样,死在沙场上,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,她现在已经离不开谢羽川了。

她坐在桌前,面前的窗突然被敲了敲,梁洛凰打开,看见了谢羽川的脸。

“看你闷闷不乐的,是不是想吃松子仁了?我给你剥了,吃吧小公主。”

他轻佻的递出油纸包,让梁洛凰差点掉了眼泪。

这一世,她才体会到温情,要是谢羽川真的死在边疆怎么办?

他没想到,自己辛辛苦苦剥好的一包松子仁怎么惹得公主掉眼泪了,谢羽川慌慌张张的从窗口跃进去,抹掉梁洛凰脸上的泪水。

“怎么了呀,感动成这样,那我天天剥给你好不好?”

梁洛凰点点头,又摇摇头,闷闷的开口。

“你几日去边疆?”

谢羽川算了算时间,“大抵五日后,不能再拖了。”

她的心一下子揪起来,只有五日的时间,谢羽川就要走了,她赶忙问。

“那几日回来?”

男人一笑,也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了。

“如果顺利,三个月即可,如果不顺利……”

打仗有所伤亡是人之常情,谁也没必要说得太明白,梁洛凰咬紧了嘴唇,下定了决心。

“那我跟你一起去,我是公主,应当随行鼓舞军心!”

闻言,谢羽川彻底笑出了声,把梁洛凰笑得一恼。

“我没有开玩笑,我跟你一起去,就算死,我也跟你一起死。”

谢小侯爷的眉眼柔和下来,他搂住对方,极其轻柔地在唇上落下一吻。

“你在家等我好不好?我向你保证,一定会回来的。”

五日后,谢羽川领命出征。

他给梁洛凰剥了一大包松子仁,说,一天吃一颗的话,吃完的时候他就回来了。

梁洛凰忍不住笑骂,“那样的话早就坏了。”

于是谢羽川又凑过去,认认真真和她抵着额头。

“那我一定会在松子仁坏了之前回来。”

梁洛凰点点头,注视着谢羽川慢慢远去的身影。

之后,大抵过了一两月,到了林清璃处死的日子,衙门传来消息,说她在死前想要见她一面。念着是在大牢里,林清璃关了这么久,也没有行凶的能力,梁洛凰还是过去了。

她来到潮湿阴森的牢里,一段时间没见林清璃,她没想到她现在竟然变成了这样。曾经的美人,如今头发凌乱,浑身脏污,好似遭到了不少凌辱,人也是疯疯傻傻的,衙役跟她解释。

“前段时间,林小姐发现自己怀孕了,但我们这牢里哪里有条件,没多久就流产了,于是她就这样了。也就是今天,突然恢复了点精神,吵着要见你。”

梁洛凰点点头,走了过去,隔着牢门喊她。

“林清璃,事到如今,你见我还有什么事吗?”

一见到她,林清璃刚才还不清不醒的,立刻就清明了,她似乎猛然之间想起了很多事,一下子扑到大牢前,目光仇恨怨毒。

“都是因为你!都是因为你才把我害成这样,你是不是也重生了,明明我跟云霄前世那么幸福,都是你要过来插一脚,否则我现在怎么可能沦落成这样!”

“我爹不要我,我嫡母嘲笑我,沈云霄两次都为你死了,你是公主,你什么都有了,为什么还要跟我抢沈云霄!我只有他一个人啊!”

她说着说着,忍不住嚎啕大哭,真要说起来,林清璃的过往确实比梁洛凰要惨多了。

自幼丧母后成了无人在意的庶女,一直被打压,唯一欣赏她的人还是公主的童养夫,可是她有很多种选择,而不是选择害人这一种。

出生并不是他们能够选择的,可是未来可以。

梁洛凰并不觉得她可怜,一切都是咎由自取罢了。

她听完了林清璃的话,没有给予任何回应就离开了。

第二天,午时,林清璃也死了。据说死前哭了很久,说她已经后悔了,但她仍然要为自己所作出过的选择付出代价。

没有再对她心怀恶意的人,梁洛凰开始数着日子,等谢羽川回来,那些松子仁在第一天就都被她吃完,吃得嘴巴上火,可这是谢羽川亲手给她剥的,她怎么可能舍得放到坏掉呢。

到了第三月,谢羽川没回来,边疆传来消息,说是匈奴在誓死抵抗。

到了第四月,谢羽川没回来,边疆也没有消息传来,梁洛凰去找过父皇,见他脸色不是很好。

到了第五月,谢羽川没回来,梁洛凰听到父皇说又派了新的兵力过去。

到了第六月,春天快要过去,梁洛凰想,幸好她没有听谢羽川的话,把那些松子仁留着,否则都要在桌子上放着发芽了。

她日日开着窗户,等着有消息传来,可都没有任何一丝捷报。

她忍不住想起了前世,觉得自己当初就应该坚定一些,随军出行,这样哪怕死了也能死在一起。

她趴在桌子上,偷偷地流了眼泪,不知不觉睡过去。

等到天明,梁洛凰缓缓睡醒,她下意识想要活动一下身体,却发现自己不是在冰冷的椅子上,而是在一个人的怀中。

她的眼眶顿时发红,猛地回头,终于见到了那张朝思夜想的脸。

“醒啦?可真能睡,我给你剥了一夜的松子仁,你正好能吃了。”谢羽川痞笑着。

前世的阴影在这一刻终于烟消云散,梁洛凰顾不上羞涩,紧紧地抱住对方。

“你回来了……羽川。”

那双有力的胳膊将她揽住,是久违的温暖,男人一如当年。

“我回来了,洛凰。”

完结